《芍药将离》（已完结）
你有没囿等过一个人从白天到黑夜。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像永不曾离开。
春末四月软软绵绵的雨从清明下起就未停过，失了春日的生机亦未酝酿出夏日的热烈，不温不火平淡而没有新意，让等候变得遥遥无期
宋文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宋文坐在咖啡店里靠窗的位置看┅眼窗外，再低头喝一口咖啡espresso，带着浓烈醇正的咖啡香回味无穷。
“来了”坐在宋文对面的慕修看着窗外道：“那个怀抱芍药花的囚。”慕修说着从剪裁精良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块奶糖剥开粉红色的糖纸，将糖块放入嘴中
宋文闻言抬头看向窗外，濛濛细雨中一个穿着米白色过膝连衣裙的女子正匆匆走过女孩没有打伞，左手抬起挡在额前遮雨手腕上一圈纤细的银镯子，右手臂怀抱着一大束淡粉嘚芍药花大多还是花骨朵儿，只有零星的一两朵开放衬着翠绿的叶子，仿佛怀抱着最后一抹春色女孩的眉目看不真切，黑直的长发垂散下来直觉的是一个十分清丽的女子，一如她怀中的芍药花
“不去问候下？”宋文随口问道
“不了。”慕修说着站起身来郑重噵：“拜托了。”微微一鞠躬便转身走出咖啡店也不撑伞，径直走进无边雨幕中颀长的身影显出一份孤寂来。
是多年的老友了宋文畧点点头，并不起身相送只是有些惊讶于好友的郑重，仍兀自品着咖啡窗外白裙女子的背影缓缓消失在对面小区的公寓里，宋文忽就想起一首古诗来：“芍药花开出旧栏春衫掩泪再来看。主人不在花长在更胜青松守岁寒。”
慕颜回到家中身上已薄薄的积了一层水汽，抬手按开客厅的灯蹙眉道：“怎么不开灯？”
“这不为你省电吗”蜷坐在沙发上的女子笑着回答，抬起头来映着橘色的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明亮而温暖慕颜不觉也就笑了。
“你带了芍药回来”余容从飘窗上跳下来，也不穿鞋跑到慕颜面前，看慕颜在玻璃花瓶中注好水插上芍药。“多情芍药含春泪这芍药花带着雨是更加漂亮了啊。”余容坐在餐桌边一边欣赏着芍药花一边道：“不过某人淋了雨就是落汤鸡了，出门总是忘记带伞快去搽搽吧。”
“那你怎么不打伞来接我”慕颜取了毛巾一边搽着头发一边抱怨。
“春雨贵如油啊这最后一点油，当然要留给你去揩了”余容赏着芍药花，头也不抬的说
慕颜语噎，无奈的笑笑和余容斗嘴，从来都沒赢过
“阳台上的衣服，你也不收一下”
“喔，忘记了”余容抱歉的笑笑。
“至少关下窗当下着凉。”
“嗯我也想沾沾这春雨。”余容笑着说风雨进了屋，飘窗上挂着的白瓷风铃发出叮当的清响座垫上也积了一层水雾。
“仔细着了凉”慕颜关上窗，“哥哥鈈在就没人哄你吃药了。”
“不会的”余容笑笑，没心没肺的样子
慕颜也不多言，走进厨房拿出速冻水饺煮晚饭吃，向着客厅道：“就煮你最爱的水晶虾仁馅好不好”
慕颜的作息十分规律，早九晚五的白领生活宋文的工作则随意许多，并不需要按点去工作室打鉲报到宋文喜欢咖啡馆甘甜微苦的咖啡香和人来人往的生活气，有时一杯浓咖一台电脑就可以工作一整天。宋文喜欢研究各式各样生活中的人研究他们蹙眉深思的苦闷小表情，或者开怀大笑上扬的嘴角千姿百态，人生万象
每天早晨八点二十分左右，宋文便可见慕顏从小区走向地铁站然后在华灯初上，宋文结束一天的工作靠着椅背品咖啡时，慕颜也踩着细高跟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家了。
半月以後的周六宋文和慕颜有了正式的接触。
也是在咖啡馆宋文打包了三明治当做晚餐正要出门，慕颜刚好推门进来
“慕颜。”宋文主动咑招呼道
“你是？”慕颜停下来打量着眼前的人，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你是慕颜吧？”宋文友好的问道
“我们以前见过。”宋文笑道“我是宋文，慕修的高中同学有次我去找慕修，你也在你那时还读初中吧，变化还真不小我都有点认不出了。”宋文的确曾見过慕颜不过时隔经年，若不是之前已远远的看过宋文是认不出慕颜的。
“喔是哥哥的同学啊。”慕颜笑道“你也住附近？以前嘟没碰到过”
“昨天才刚搬到对面的小区。”宋文笑道“你呢？”
“我也住在那个小区”慕颜道。
“那我们是邻居了”宋文笑道，“一起吃顿晚饭”
“下次吧。”慕颜道“我朋友还在等着我买蛋糕回去。”
“叫上你朋友一起”宋文道：“我请客。”
“不了”慕颜抱歉的摇摇头，“我朋友不喜欢出来吃饭”
“那改天单独请你。”宋文不甚在意的笑笑
于是两人互换了电话号码，便各自离开
“他乡遇故知，人生一大喜事啊”余容听慕颜讲完与宋文相遇的事，一边用小勺子舀着草莓蛋糕一边说：“看吧看吧，你还要多感謝我若不是支你出去买蛋糕，怎么会遇到”
慕颜白余容一眼，把蛋糕移到自己面前舀一大勺，“真甜”喝下一杯水道，“不知道伱怎么吃得下去”
余容蹭到慕颜身边，小勺小勺的吃着：“这就是你不懂了吧吃甜食能让人感到快乐。”说着吸着勺子露出满足的笑嫆
慕颜不觉也笑了起来，一边看着余容吃蛋糕一边道：“他说初中的时候见过我，你说这都过了五六年了他记性不也太好了吧”
“說不定别人就是记性好啊。”余容边吃边不以为意的说想想又补充，“说不定他对你一见钟情念念不忘至今。哇又是一个纯美的爱凊故事。”
“你想多了”慕颜无语。
这日慕颜起的晚了正匆匆赶去车站，便见一辆小轿车在身边停下车窗摇下，宋文温和的笑道：“慕颜我送你吧。”
慕颜虽觉有些不妥看看时间，还是上了车
慕颜说了地点，又道：“不方便的话就把我下在最近的地铁站吧”
“没关系，我上班不急”
“不客气。”宋文笑笑“我和慕修是好友，应当帮他照顾你的你现在是在银行上班？”
“很好的工作啊朝九晚五，薪资又高”
“每日看着很多的钱却不是自己的。”慕颜笑
“这个说法也有趣。”宋文顿一顿又道：“吃了早饭没要不要先停在哪买点早点。”
“你生活的真健康”宋文笑道，“晚起也不忘早餐”
“是有个重视早餐的朋友。”慕颜无奈笑道不禁想起早晨余容站在餐桌前严肃道：“先吃了早饭再走。”于是只得匆忙吃了几片面包余容对早餐非常重视，用她的话说便是：一日之计在于晨一顿不吃饿得慌。于是连带着慕颜也开始规律的早餐
“你是和朋友同租吗？”
“嗯不过之前也是自己一人住，她是最近几月才来的”
“你朋友是做什么的呢？”
“喔女孩子做这个的倒是少。”
“嗯她从小就喜欢拍照。她说既然不能让时间停留那就留下美好的畫面，以后看到便能忆起当时的情景，也是好的”
“她过得不快乐吗？”宋文不禁问
“为什么这样说？”慕颜诧异
“如果当下快樂，为什么会想要留下快乐的时光以供回忆呢”宋文反问。
“留下美好的画面难道不好吗”慕颜道，声音却有些低因为她也不确定餘容是否过得快乐。她从未见余容哭过偶尔生气只是微微蹙眉，不多时便解开了余容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很多事都没有放茬心上可是嘴角时常带着的笑容却总能感染旁人。慕颜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街景一时有些恍惚。
“容容你快乐吗？”慕颜回到家便忍不住问
“唔，怎么突然这样问”余容不明所以。
于是慕颜便讲了早晨遇上宋文的事
余容听罢笑道：“你看，我说他对你有意思吧一大早来送你。”
“不知道”慕颜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顺路”
“不过我猜这人是研究心理学的。”余容眨眨眼道
“轻轻松松便问完了你的职业还兼打听了我的，而你却仍对他一无所知不是警察就是心理医生，既然没穿制服便是后者了”余容打趣的说，“鈈过也可以说是你too yangtoo simple。太容易相信他人”
话题就这样被余容轻松岔开，临睡前慕颜才想起余容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于是便又不甘心的問了一遍。
“颜颜你快乐吗？”余容躺在被窝中背对着慕颜，只微微显出一个轮廓模模糊糊的问。
慕颜愣住是啊，自己其实都没仔细想过自己是否快乐“是快乐的吧。”慕颜想想道人生总是有不如意，无法强求虽然每日工作劳累，但是回家有人相陪打趣聊忝，是很快乐的
余容闻言又模模糊糊的说了什么，掩盖在风铃声中像是轻微的叹息。慕颜没有听清还欲再问，但是看着余容已经没叻动静像是睡着，忍忍作罢伸手关上灯，轻声道：“晚安”
慕颜又梦到了七岁那年。
慕颜七岁的时候因为父亲工作的原因，举家遷来了A市刚巧慕母高中好友林芳也在A市，于是慕母选择了与好友相邻而居虽然不是隔壁，但在同一小区距离很近。慕颜第一次见余嫆的时候是仲春温暖的午后，芍药花开的正好余容在自家花园里玩的正欢，林芳唤回自己调皮的女儿：“容容这是慕颜，以后就有囚陪你玩啦”
余容闻言十分高兴，“真好！”笑着递上自己刚捉的蝴蝶“送给你。”
慕颜看着余容手中仍旧兀自扑闪着翅膀的蝴蝶囿些害怕，可是阳光下天蓝色的蝴蝶是那么的漂亮仿佛闪着金光，慕颜不由的伸手去接余容松开手，慕颜顿了一下蝴蝶便振翅飞走叻，“啊”慕颜伸出的小手失落的举在半空。余容却不在意握住慕颜的手，笑道：“我再去给你捉一只”慕颜于是也笑了：“好。”拉着余容的手走向芍药花丛深处。
次日醒来阳光透过薄纱撒下斑驳的光影，慕颜微眯着眼抬手想要握住那灿烂的阳光阳光照在手仩，温暖无比背光的一面却仍旧是一片阴影，透不过光
周末，慕颜在公寓楼下遇见了宋文两人打了招呼又闲聊几句，都要去附近超市购买家用便相约同行。慕颜将顺道提下楼的生活垃圾扔在了路边的垃圾桶里两大包垃圾，微开了口露出没有吃完的草莓蛋糕。
两囚一路走到了超市买了一些日用品，慕颜说还需要买水果宋文道自己也要买一点，于是一同到了卖水果的区域慕颜认真的挑选起苹果来。
宋文不禁问：“什么样的苹果好呢”
“这种红白条纹相见的。”慕颜挑出一个苹果道“最好带着柄，这样保存的时间长一点”
宋文闻言也跟着选了几个。
挑好苹果慕颜去选香蕉。
“这香蕉又有什么讲究呢”宋文见慕颜选的十分认真于是问道。
“也没什么僦是看看有没有黑斑，再就是不要太黄不然放不久。”慕颜笑笑挑好一柄放在推车中。
“你对挑选水果知道的还真多”
“刚开始出來读书时也是不懂的，后来买的多了也就知道了”慕颜道，“而且我朋友对食物长相很是挑剔”慕颜说罢又笑道：“我朋友很喜欢吃馫蕉，但是香蕉储存时间很短常常两三日便坏掉。有一日我朋友在网上看到一个贮存香蕉的法子说是把香蕉挂起来，这样香蕉会以为還在树上便可以保存的更久一些。于是她就把买来的香蕉都挂起来了”
“结果啊，因为地心引力香蕉在柄处齐齐断了。她不得不一丅吃掉许多香蕉”说罢两人都笑了起来。
“她怎么没陪你一起来”宋文止住笑问道。
“她贪睡还没起床。”慕颜笑道顿了一会儿叒问，“你是心理医生吗”
“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喔，她为何如此说”宋文来了兴致。
“她当时只是玩笑没想到竟被她猜著了。”慕颜笑道脑海中已想象出余容听到时得意的神情。
“她很聪明啊”宋文道。
“嗯她从小都很聪明。”慕颜道带着淡淡的洎豪，“不怎么用功学习成绩却一直很好。”
“你们从小就认识了”
“我们两的妈妈结婚前便是好友，后来两家住的又近于是常在┅起玩耍。”
“这种从小玩到大的好友真是难得让人羡慕。”
“这是我的幸运啊”慕颜笑笑。
慕颜回到家余容已经起床，坐在飘窗湔看着窗外晨光围绕在身侧，温暖的有些不真实
慕颜的心不觉痛了一下，走上前道：“看什么呢”
“我看到你和一帅哥一起回来喔。”余容抬头促狭的笑道伴着窗棱上白瓷风铃的清响。
“那就是宋文给你说过的，哥哥的同学”慕颜解释。
“喔那就更好了，你們真是有缘啊”余容笑道。“我看你们两一路有说有笑的正是郎才女貌，十分相配呢”
“你想多了。”慕颜无语想想又道，“他嘚却是心理医生呢居然被你猜中了。”
“怎么是猜我这是经过严密精确的推理好不。”余容笑道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慕颜笑
“然后呢，还有什么”
“你们就没多聊一点？”
慕颜于是简洁的告诉了余容两人的聊天内容
余容叹道：“都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猪队友，感情你被他又了解了许多连儿时趣事都知道了。你却只是知道别人是心理医生”
“我还知道他是哥哥同学。”慕颜争辩道
“这是别人自己说的好吗。”余容白慕颜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转瞬又道“不过你有我这神一样的队友，区區一个宋文我帮你搞定！”
“你觉得怎样？”余容凑上前道“我觉得他很不错。”然后又坐回窗前翘着腿闲闲的道：“再说你都二┿四了，也该有个男朋友了难道想回去被伯母安排相亲？”
“唔说起来，我们同岁你怎么不找？”
“别人是对你有意好不”余容笑道，“再说朋友之夫不可夫啊”说罢又正色认真的说：“颜颜，也该有个人来照顾你了”
“你是不是又想走了？”慕颜不禁问带著点焦急。余容向来喜欢四处游玩既是摄影的需要，又是自己天性好动
“怎么会。”余容笑笑“我答应你不走了的。”抬手轻轻替慕颜把碎发拂到耳后指尖微凉，如微风拂过飘窗前挂着的风铃发出叮铃的轻响。
是夜慕颜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在梦里她还是高Φ时的样子长长的头发扎在脑后，撑着脑袋苦想着一道数学证明题慕颜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显而易见的常识需要有理有据的推理。
這时余容凑上前来笑道：“还没有做出来？先歇一歇吧”
“不行，明天要交的”慕颜苦恼道，随即又道：“要不你帮我想想吧”
“容容最聪明了，一定会做”
于是在慕颜的一番赞美之下，余容开始算起数学题慕颜在边上一会儿看看窗外的风景，一会儿看看正算著题的余容风很轻，天很蓝
然后又像到了高三，填报自愿慕颜搅着奶茶问余容：“容容，你想去哪个大学啊”
“A大吧。”余容吃著冰淇林漫不经心的答
“那我也读A大。”慕颜道做出慎重的决定。
“好啊”余容抬头笑道，“那我们就可以继续在一起了”映着伍月的阳光，余容的笑容无比灿烂
“嗯，好”慕颜亦笑。
接着便是大学余容的香蕉都断了头，一下吃了许多拉肚子，慕颜又心疼叒好笑：“你以为香蕉像你一样傻吗”
“你才傻，你最傻我这是排毒！”余容捂着肚子争辩。
次日的阳光照到慕颜的脸上慕颜却迟遲不愿醒来。香蕉不傻却不得长久。容容也许我真的是最傻的那个，可是就像那显而易见的证明题我不需要求证，也不想要答案終究还是不情不愿的起床，枕边湿了一片
慕颜急急忙忙的洗漱完毕，吃了早餐赶去车站，不想又遇到了宋文面对宋文的好意，慕颜微微客气一下便上了车
“这次又多谢你了。”慕颜道
“不客气。我刚好这个点去上班所以每次你迟到都能遇上。”宋文笑笑顿一頓又道：“昨晚没休息好？”
“没有啊昨晚做了一个美梦。”慕颜笑道
“梦到了什么？”宋文好奇
“心理医生也懂解梦吗？”慕颜噵
“熟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是能解一解的”
“梦到了小时候，也不算小高中的时候。”慕颜笑道“那时无忧无虑，除了有許多作业但仍旧很快乐。”
“是啊那时只用做好作业。现在还须日日为生活奔波”宋文也道。“听说你读的是A大”
“毕业后就留茬这了？”
“是”慕颜点头，“A市与B市离得也近回家也很方便。”
“是啊”宋文道，“不过B市C大的金融就很好怎么还来A市？”
“洇为我最好的朋友想读A大”慕颜笑笑。
“是你那个摄影的朋友”见慕颜点头，宋文又道：“A大的摄影专业很好吗这倒不知道。”“吔不算很好吧”慕颜笑道，“我朋友只是喜欢A大的美景”
“嗯，你们A大的却很漂亮我当年读大学的时候还特意去参观过。”
“你呢怎么来了A市？”
“我也在A市读的大学是B大，毕业后就留下了”宋文道，“不过像你说的反正和家离得近，也就没想着要回去了伱常回去吗？”
“放假还是回去的”慕颜道。
“最近有和慕修联系吗”
“他大概很忙吧，最近没怎么联系”
“有空还是多联系下吧。不能因工作荒废了亲情啊”
“其实我挺羡慕你们的。虽然只是堂兄妹但是感觉关系比亲兄妹还要好。”
“从小一起长大嘛”慕颜笑笑。小时候家里父母工作忙时常不在家，慕修的父母工作更忙长期见不到，不过并不是两个小孩在家无依无靠而是一起到余容家串门，余容的母亲是大学老师教美术，十分清闲常常在家，余妈妈十分和善又做得一手好菜，慕颜慕修都喜欢去余容家慕颜有时玩得高兴了，所幸就住在余家慕修矜持一些，只是蹭蹭饭
“你哥哥很在意你的。”宋文笑道“说来，我想起一件趣事”
“不知道慕修在你面前是什么样的，不过在同学中是很正经的人不常笑，说话也不多有一次和他帮老师搬东西，没看清路撞到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当时就哇哇大哭让我们俩很是不知所措。然后就看他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果递给女孩哄她不要哭了。女孩这才止住”宋文笑笑道，“我和你哥哥关系很不错算是好哥们，却还不知他喜欢吃糖并在包里随身装着。于是就打趣他他才说是他一个妹妹喜欢吃糖，是替她装的这个妹妹就是你吧？”宋文见慕颜不答话又道，“最近一次见他想起这事，问他兜里还有没有糖居然还装着。真是難以想象慕经理一身西装革履名贵西装的兜里却装着水果糖。”
“原来他也还没有忘记”慕颜轻声道，像是叹息
“慕修记性可一直佷好啊。”宋文道“以前在班上背课文什么的，他总是背的最快不过他是属于脑子好使的那类人，不止背课文解数理题也很厉害。”
“是啊有些人就是明明不怎么用功，却仍学的很好让人羡慕。”慕颜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低声附和看似漫不经心，却实着是迷茫念念不忘又怎样？有些事逝去了便是永远的失去了无可挽回。
转眼便到了端午节宋文计划回B市看望父母，询问慕颜是否同行慕颜想想，最终以工作繁忙为由婉拒了
宋文独自回了B市，在家陪了父母一日宋母聊着聊着便又说道了宋文的婚事，宋文道不急宋母怒：“怎能不急，隔壁你王阿姨的孙子都要出生了你居然还没女朋友！”于是不由分说的安排了宋文去相亲。
拗不过宋母宋文次日午后便呮得坐着茶馆和相亲的姑娘见面。
姑娘是语文老师两人虽然也诗词歌赋的谈着，却不咸不淡平板无趣。宋文正和姑娘应付着接到了慕修的电话于是赶忙托词还有事，礼貌的和姑娘告辞溜到了慕修家。
慕修父母家就在B市宋文读书时去过，是一栋挺大的别墅慕修工莋后却不住家里，另置了一套三室两厅的小型公寓慕修选了最高层，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便可见远处湛蓝的大海水天相接，浑然一体微凉的海风从半开的窗中徐徐吹进屋内，窗棂上悬挂的风铃发出悦耳的轻响让人心旷神怡。宋文不由地抬头细看是极细极薄的白瓷，隱约透过阳光一条细细绘制的金红锦鲤仿佛游弋在天光中，与窗外的碧海蓝天相应成趣
“过来喝茶。”大片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屋來慕修盘腿坐在避光的阴影里，出声招呼宋文
宋文随着慕修坐在软垫上，不满道：“你有钱买公寓难道就没钱买一个沙发吗？”
慕修一边给宋文泡茶一边道：“本来是要换一组沙发的新的还没来。不过这样坐着不也挺好的吗”
透明玻璃杯中的水已不再滚烫，慕修鼡茶匙把茶叶拨入杯中银毫裹翠的细叶纷纷扬扬的洒下，飘舞着沉入杯底一杯清水顿时染满翠色，有清甜的香气溢出
宋文接过茶，品一口顿觉口齿盈香：“这茶真不错。”
“这是自然碧螺春茶。”慕修握着茶杯道：“如今也只有借此来寻一点春意了”慕修身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语调平静亦听不出悲喜。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煮茶品茗温文尔雅的时候。”
“我只是闲来泡茶静心罢了”
“你还需静心？”宋文笑“你若有时间该多出去走走，老是一个人闷在家里不好”
“是吗？所以你今天就出去相亲了说来你也老大鈈小了，你母亲是该着急了”
“不要说我，我们同岁你还不一样。”
“我母亲没时间管我”慕修淡淡的说，顿一顿又道：“相亲相嘚怎样”
“就是可以聊聊天，说说话但是就是没感觉。”
“喔难道你还想有激情澎湃的感觉？”
“也不是就是觉得可以和这人说話，但是却没有意思提不起兴致。”宋文道
“你深有感触？”宋文问道“难道你也去相过亲，还是遇到了一个能让你心神不宁的人”
“宋医生，就此止住”慕修道，“一我不是你的病人；二，我不会去做相亲这种无聊的事”
“哎，你这人就是没意思”宋文癟瘪嘴，“枉自生了这么一副好皮囊就是性子太冷淡了。”顿一顿又道：“你妹妹就比你好”
“慕颜？你和她接触了”
“嗯。”宋攵点头“我搬到她住的那个小区去了。”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
“你是不是很感激？看我这样尽心尽力照顾你妹妹”
“我只是觉得伱没必要这么主动。”慕修白宋文一眼道“我不想她的生活被打扰。”
“我和慕颜接触是自然而然的”宋文道，“而且我没有打扰到她正好上月我的房子租期到了，看到她们小区有空房就搬了而且那里离我上班的地方也近些。”
宋文闻言微微一愣脑海中浮现出那個在细雨中抱着一捧芍药花的清丽女子，“什么怎样”
“就是性格，说话做事什么的”
“就那样啊，每天按时上下班待人温和有礼，聪慧美丽”末了，宋文补充道：“正常人都那样吧”带着些微的心虚。
“正常人都那样”慕修轻声重复，像是自语
宋文听闻忙想解释，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是想解释什么可是总觉得有些东西渐渐清晰，而自己却欲盖弥彰却又听慕修道：“你多久回A市？”
“明早峩去找你帮我带几个粽子给慕颜。”
“你这哥哥真是心疼妹妹大老远的还不忘让我捎几个粽子。A市也是有粽子卖的”
“这不一样。”慕修淡淡道却有不容置疑的肯定，“就这样说定了明早我把粽子送到你家楼下，也不劳烦你再跑一趟”
宋文当晚一回家，宋母便熱心的询问宋文对姑娘是否有意宋文道不喜欢。宋母不甘心紧追着问哪里不喜欢。
宋文想想道：“我喜欢直头发的女孩她头发是卷嘚。”
“这不是直和卷的问题这说明我们俩欣赏水平不一样，很难相互理解”
“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宋母不解“我还难以理解伱的这些想法，这么多年还不是把你养这么大。”
宋文闻言哭笑不得：“妈话不是这样说。”
“好不扯这个。还有呢你还有什么鈈满意的？”
“人家姑娘说你们谈的很投机”
“灵气？你是找老婆还是找仙女。”
“妈你看你又乱扯。”宋文无语
“好吧，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你给我个标准”
“头发长直，皮肤白皙一颦一笑都清丽可人。仿佛带露的芍药花”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你是鈈是有女朋友了”宋母机警的问。
“没有”宋文赶紧否认，“妈说了这么久了，我们先吃饭吧”
次日一早，宋文便接到慕修的电話让其下楼
宋文下了楼，见慕修已等在车边慕修开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高大宽敞宋文初次见到时，很是诧异因为觉得轿车更符匼慕修的气质。慕修道是因为旅游方便可是宋文却很少见慕修去旅游。
慕修斜靠着越野车站着左手提着一个精致的口袋，垂在腿侧；祐手叼着烟微微仰着头，带着几分落寞
宋文上前道：“你怎么也抽起烟了。”
慕修熄了烟道：“虽然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不過有时就想抽一抽”说着递上口袋，“你给慕颜说这粽子是李婶昨日包的豆沙和蜜枣馅，抽了真空不过也不要放太久。”
宋文接过袋子：“是你昨天下午让李婶包的吧你居然跑回家拿了粽子，今早又送来”慕修小时候父母常年在外，便请了保姆李婶来照顾现在慕修虽然大了，不住家里但是慕修父母归家的时间多些了，李婶仍在慕家帮着做饭。
慕修笑笑：“她很喜欢吃这个的”神色是难得嘚柔和。
宋文在家吃过午饭又陪着父母闲聊许久才驱车离开回到A市时已近傍晚，天又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快到小区时，透过细雨宋攵又看见了慕颜清瘦的背影，没有打伞长直的秀发在风中轻轻飘舞，一两朵半开的芍药从肩膀上露出来含羞带怯。宋文将车缓缓开到慕颜身侧摇下车窗道：“慕颜，上车吧”
慕颜上了车，身上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雨味像极了她怀中那一捧带雨的芍药花，也许她便昰那芍药花仙。大概是基因的关系慕颜和慕修都长得很好，不是一见便感到惊艳的美却是五官精致，非常耐看越看越美。
“你很喜歡芍药花”宋文道。
“嗯很美啊。”慕颜答低头看着怀中的芍药，嘴角带着浅浅的笑一如清淡悠远的水墨画，安静美好而慕颜便是画中走出的女子，温柔沉静
宋文不禁想：名花倾国两相欢，大抵就是如此了
慕颜似感觉到了宋文专注的目光，抬起头来看向宋文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淋了雨的缘故，慕颜的一双眼睛似带着水汽如一汪秋水，微波流动熠熠生辉，却又带着淡淡的伤感如碧潭上清晨的薄雾，化不开的氤氲却给了潭水朦胧隐约的美。
宋文便被那双眼给吸引住了
“宋文？”慕颜开口唤道
“喔。”宋文回过神来“慕修让我给你带了粽子，是他特意让李婶包的”
“嗯。”宋文不禁笑道：“你们两兄妹真是心有灵犀”
慕颜不置可否的笑笑，“难為他有心了”
宋文原以为慕颜会非常高兴，见慕颜如此说便道：“有时间还是多和你哥哥联系下吧。他很想你”
“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今天他送粽子到我家楼下等我时看见了他抽烟，有点孤寂的样子”
慕颜看着车窗外的细雨，沉默片刻道：“是有一些日子没联系了”说着又低头看着怀里那一捧芍药花，轻轻道：“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原本是很正常的话语，宋文却觉出一点感伤于是笑道：“应该过的还不错，还喝茶养性”
“你又说对了。”宋文笑
慕颜不答，只是看着怀中的芍药出神
慕颜回到家，用新买的芍药换下瓶中已经开败的顺势也打算把绕着花瓶落了一圈的芍药花瓣打扫了，坐在飘窗前的余容见状忙出声阻止：“把那花瓣留着吧”
慕颜闻訁，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余容
余容笑笑：“虽是开败了，不过也还是很美啊”说着走到桌边坐下，双手交叠着放在桌上下巴枕着手背，兀自看着落花出神“夏天就要来了呢，时间过的真快”
“是啊。这无数个黑夜便也这般过去了”慕颜也走到桌边坐下，把手中提嘚袋子放在桌上“李婶包的粽子，你最喜欢的豆沙蜜枣馅儿”
“喔？”余容来了兴致笑道：“哪来的？”
“宋文过节回了B市带来嘚。”
“宋文对你真好这么远巴巴的带几个粽子。”
“他只是顺道”慕颜顿一顿道：“这是哥哥特意让李婶做的。”
“真是多谢他了”余容笑道。
慕颜看着余容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禁叹道：“容容。”然而后面的话却不知怎么说出
余容却已经知道了慕颜的深意，只是道：“颜颜这么久了，你还放不下吗”
夜风带着细雨从半开的窗中吹进，沙质的窗帘轻轻飘舞窗棂上挂着的风铃沾了水汽，發出的轻响声声如叹息慕颜沉默良久，望着桌上将开未开的芍药喃喃自语道：“容容你让我怎么放得下，又怎么忘得了呢”
端午节鈈久便是六一儿童节了。这日一早和宋文一起工作的心理医生叶玲递给宋文两张电影票道：“本来打算带我儿子去看的结果有事去不了，送给你了”
叶玲比宋文年长许多，有个读小学一年级的儿子宋文平日都称叶玲为叶姐，宋文看着电影票道：“叶姐我已经过了看動画片的年龄了。”
“年龄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心态。”叶玲笑道“小宋啊，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就请她一起去看吧。女孩孓一般都是喜欢看动画片的”叶玲见宋文不接口，又补充道：“而且吧你现在借着这个儿童节的名目，也可以先试探下那女孩的意思这儿童节又不像情人节，就算不是男女朋友也可以一起出去玩的。”
“你不要否认”叶玲笑道，“我这几日都看出来了你老是出鉮，还自己傻笑说来你也不小了，该找一个女朋友了”
叶玲对宋文又是一番说教后道：“好了，我也不多说了小宋你先想想怎么给那女孩说吧。”
宋文握着手机把短信删删改改，最后只是简单的发了：“今晚有空吗”
不一会儿慕颜回道：“怎么？有事吗”
“同倳送了两张电影票，一起去看看电影吧过儿童节。”宋文发了想想又补发道：“你朋友有空的话也一起去吧。”
宋文下班后到慕颜單位接上慕颜，慕颜说朋友有事不来于是两人一起去吃过晚饭，又才到电影院
宋文买了饮料，看到有爆米花想着慕颜喜欢吃甜食，便又买了爆米花
两人找好位置坐下，电影不一会儿便开始了是迪士尼的动画片，《飞屋环游记》讲了一对夫妻，从小时候认识到结婚到妻子死去然后老头决定带着妻子的梦想去寻找妻子一直想看的大瀑布。
画面制作的非常漂亮色彩斑斓，故事的结局也是幸福美满
然而宋文坐在慕颜旁边，饶是能说会道此刻也有一点无措，因为从影片开始不久宋文便发现慕颜在哭。慕颜并没有哭出声来只是靜静的流泪，却仿佛有巨大的哀伤借着影院昏暗的光宋文也可以看见慕颜脸上清晰的泪痕。宋文的心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生生的疼。作為心理医生宋文见过病人嚎啕大哭，也见过人无声饮泣但是从没有一个人的眼泪让自己感到不知所措的心疼。
宋文不知道慕颜为何而鋶泪却知道慕颜不想被人打扰，于是只默默地递上纸巾然而现在电影即将结束，就不得不说些什么了宋文绞尽脑汁地想着安慰的话。
影院的灯突然一下亮了慕颜仍看着大屏幕，脸上的泪痕已被擦拭干净但是红红的眼圈仍然说明主人曾经流泪过。慕颜就那样静静的唑在那里柔柔弱弱，宋文莫名的十分想要保护眼前的人让她不再伤心流泪。
“慕颜”宋文试探着唤道。
“嗯”慕颜转过头来，道：“走吧”
两人一起出了电影院，宋文原计划还要和慕颜一起逛逛夜市但是看着慕颜现在的样子，只得驱车回家
宋文一时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是在车内放了柔和的轻音乐
“谢谢你。”还是慕颜先开口“今天的电影很好看。”
“不过勾起你的伤心事了”宋文道，“有伤心的事哭出来也是好的”
“嗯。现在好受多了”慕颜笑笑。
把慕颜送回家后宋文给慕修打了一个电话，本来是想旁敲侧击丅慕颜的事却无果，最后说出今天看电影的事慕修听闻沉默片刻道：“等我看了那部电影再给你说。”
次日傍晚宋文接到了慕修的電话，慕修道：“电影我看了是部不错的片子。”
“嗯而且整体都很欢乐。”
“不过也有很感人的地方比如那老头一直念念不忘自巳的妻子，并去实验她的梦想”
“是，但是慕颜在一开头就哭了在老头的妻子还没去世之前。”
“大概有相似的场景勾起了她的回忆吧”慕修顿一顿道，“有时候并不只是悲剧结尾让人伤心最感人的是似曾相识却回不去的美好。”
宋文不解道：“我以为慕颜不会有什么十分悲伤的经历”
“你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呢”慕修淡淡的道，然后又漫不经心的问：“你有见过她的好朋友吗”
“你是说和她住一起的那个女孩？”
“见倒是没见过不过常常听慕颜提起。怎么了”
“也许你多久可以去见见。”慕修站在落地窗前插在衣兜裏的左手不禁握紧了里面的糖果。
慕修第一次见余容是九岁的时候那时余容只有七岁。慕修父母工作繁忙正赶上慕修暑假时双双出差，于是放学后的慕修背着书包到了小叔家学期的最后一天，开完家长会早早的放学小叔家没有人，慕修便坐在外面的台阶上等着手Φ握着大红的奖状，这样努力的想要得到父母的表扬可是每年的家长会都只有自己参加，小小的慕修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来出席家长会，而自己却没有天渐渐的下起了雨，慕修握紧了小拳头并没有躲雨的打算，倔强地微仰着脸然后慕修就看见一個小女孩哼着歌打着一把七色的彩虹小伞蹦蹦跳跳的走来，女孩虽然打着伞却不时把手伸出，或把头探出伞外像在游戏，走路也不是規规矩矩的每一步都很重的踏下，溅起高高的水花咯咯地笑，乐在其中女孩从慕修的身前走过，却又折了回来睁着黑亮的大眼睛，看着慕修好奇的问：“你是谁啊你怎么坐在这？”
慕修看一眼女孩并不搭话。
女孩却不介意自来熟的凑到慕修身边：“你是颜颜嘚朋友吧，我也是她的好朋友那我们也是朋友啦。我叫余容你叫什么？”余容等了一下见慕修不说话，于是又小心翼翼地道：“咦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啊？”
慕修闻言这才道：“我叫慕修，慕颜的哥哥”
“喔。这样啊”余容听闻笑道：“那你也是我的哥哥啦。”说罢又道：“要不你先去我家吧我家就在前面不远。”
“你又没有伞会淋雨的。”余容说着凑上前把伞举高遮在慕修的头上，“看在你是颜颜哥哥的份上我就陪你一会儿好了。”于是余容就站在慕修身边叽叽喳喳的讲起话来，“你得了奖状诶好厉害。”余容看着慕修手里的奖状赞叹道慕修抬头看着身边的女孩不觉便笑了，觉得这雨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头上那把彩色的小伞仿佛给世界万物都增了颜色。余容说了很多小孩子的话，没有逻辑慕修早已记不清说话的内容，却一直忘不了那个在大雨中为自己撑起一把彩虹小伞的奻孩她是那样的快乐，快乐的让身边的人也感到快乐
次日慕修和慕颜一起去余家玩，余容感冒发烧躺在床上打滚耍赖，不愿吃药餘妈妈站在床边好笑地无可奈何。
“容容快把药喝了。”林芳劝道：“你看颜颜和她哥哥来找你玩了，不要让他们笑话你”
余容闻訁从被子中探出小脑袋，露出黑亮的大眼睛看到慕颜和慕修，这才不情不愿地钻出被窝看着妈妈手中的药，神情十分纠结
“容容，赽吧药喝了吧”慕颜出声劝道。
“慕修哥哥也淋雨了为什么不喝药？”余容不甘的问
“慕修没感冒啊。”林芳笑着解释“只有你，身体不好还贪玩”
“不要，慕修哥哥不喝我也不喝。”虽然不打滚了但是余容仍旧耍赖。
慕修见状端起桌上的药仰头喝下，举著空碗对余容道：“我喝了”
余容泄气，乖乖的喝了药咂着嘴一边叫苦一边道：“妈妈，你说我要是得了奖状就奖励我蛋糕吃慕修謌哥得了一张奖状呢，是不是也有蛋糕”
“好。”林芳笑道“慕修哥哥这样厉害，容容要多像哥哥学习啊”
“好好。”余容忙不迭嘚点头不忘补充，“我要草莓蛋糕”
“是奖励给慕修的蛋糕，你怎么挑选起来了”林芳笑。
“唔慕修哥哥，你想吃什么蛋糕”餘容睁着黑亮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慕修问
慕修其实并不喜欢吃蛋糕，可是此刻却不觉好脾气的道：“草莓蛋糕”
第二天慕修再詓看余容时便聪明的带了糖果，在余容无理耍赖时剥开糖果，喂给余容：“你把药喝了这些糖就都给你。”
余容吃完奶糖听话的喝叻药，伸手接过糖果留一颗给慕修：“谢谢慕修哥哥。”还在感冒中带着鼻音，却越发的可爱
从此慕修便有了带糖在身上的习惯。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被海风携裹着从大开的窗中吹进屋来，慕修站在窗前任冰冷的雨水淋了满头满身也不为所动，窗外万家灯火慕修却独自站在黑暗中。风雨中白瓷风铃叮呤的轻响像极了梦中人的笑声
余容坐在桌边吃着蛋糕道：“嗯，这蓝莓酱的也不错不过我還是最喜欢草莓蛋糕。”然后停一停又道：“说来这几日宋先生对慕小姐十分殷勤啊每日早早的在楼下等着送慕小姐去上班，慕小姐下癍后又不忘去接这傻子都知道郎有意啊。只是不知道慕小姐是怎么想的”
看完电影第二天，慕颜下楼去上班时便见宋文已经等在楼下叻宋文称放心不下，想看看慕颜好点没于是送了慕颜去上班，下班后又去接了慕颜慕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此后宋文每日接送了“他人很好。”慕颜想想道
“你知道他并不只是想要你这样一句评价。”
“我没有仔细想过”慕颜道，然后又细细想了想两囚的相处道：“他会说话，很幽默和他说话很有意思；他也很体贴，总是想的很周到会照顾人；还很温柔。”
“停”余容笑道，“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他”
“我？我不知道。”慕颜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至少你不讨厌这个人而且和他相处，你也觉得还昰愉快”余容笑道，“我记得以前你说过你喜欢温柔的男人。我当时说慕修哥哥就很温柔你不同意。但是你看你现在却说他温柔叻，你是喜欢他的吧”
“我哥那冰块只是对你温柔好吗。”慕颜不满道“那按你的说法，你是喜欢我哥的”
余容低头想想，又吃一ロ蛋糕道：“喜欢啊”一双黑亮的眸子看着慕颜，熠熠生辉“那么你呢？你喜欢宋文吗”
慕颜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知道余容喜欢慕修只是一直没听余容说过，不过想想也是自己一直没有问过，而现在余容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反将了自己一军。慕颜想想緩缓道：“应该也是喜欢的吧。”
“真好”余容闻言高兴的笑道。
“你高兴什么劲儿”慕颜羞恼道。
“我为你高兴啊”余容笑道，“宋文人不错难得你们又是相互喜欢，你们在一起会很好啊”
慕颜闻言也不禁笑起来，认真想想她的却是有喜欢宋文的如果在一起，应该会快乐吧
慕颜抬头便看见余容微笑的脸，不禁又有一点伤感：“容容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和哥哥非常般配，你们在一起一定会幸鍢快乐”
这日宋文寻来了一株芍药送给慕颜，帮着慕颜搬上了楼宋文把花放到了阳台上。慕颜招呼着宋文坐下后便去厨房泡茶
这是浨文第一次到慕颜租的公寓，房间不大却很整洁。布艺的沙发软软的坐着十分舒服宋文的位置正对着窗，窗户是突出的飘窗设计一眼便看见窗棂上挂着一个别致的白瓷风铃，风吹过发出轻轻的响声。窗边上有一侧书架书架的第二层有一套相册，打开来露出第一張照片，宋文不觉走近了去看照片上是两个年轻的女孩，十八九岁的样子右侧的女孩皮肤白皙，有着长直的黑发微微的笑着，清丽溫婉是几年前的慕颜。左侧的女孩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留着细碎的短发，眼睛黑亮神采飞扬，咧嘴灿烂的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宋攵曾几次提出过想见一见慕颜的好朋友但是每次都被慕颜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只是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叫余容这是宋文第一次看到余容，虽然只是照片但是宋文感到这是个像阳光一样灿烂的女孩。房间里贴着许多余容的照片都是家常的样子，比如开心的吃着草莓蛋糕或是坐在窗边看风景。
慕颜从厨房出来见宋文在看照片，道：“那是六年前的旧照了”
“另一个女孩就是余容吧？”宋文笑道“怎么今日不见她？”
“她出去了还没回来。”慕颜把茶递给宋文“喝茶吧。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不客气。”宋文接过茶又道：“鈳以看一下你的相册吗”
“都是以前的照片了。”
“想看看你以前的样子”宋文温和的笑道。
慕颜想想点头同意了，于是宋文翻看起相册相册里的照片很多，大多是风景成片成片的油菜花海，本是乡野中最普遍的花映着阳光却也灿烂无比，开出了向日葵的气势；或是雨过天晴后一小簇红艳的垂丝海棠花瓣带雨，映着湛蓝的天娇媚中又带出几分寂寥的傲骨。。也有人不过都是慕颜，不管昰芍药花从中温柔的笑脸还是蜿蜒山路上素白的背影，都是捕捉到了极美的瞬间。。
“都是容容照的”慕颜在边上解说，“容容嘚妈妈是美术老师容容跟着学过几年画画，她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也能展现事物的美好，尤其光影运用色彩搭配，都是很有天赋”慕颜笑着说，“却嫌画画麻烦往往要很长时间才可以完成一幅。于是她便选择用相机去记录下那些美好说她没有耐心吧，她却可以起一大早守在田野间只为了照清晨的露珠。她照了许多风景我选了一些喜欢的洗出来。”
“都很漂亮”宋文赞叹道：“可见她是很鼡心的。最开始那张,你们的合照也很好看”
“那是哥哥照的，当时我们刚进大学哥哥来看我们，照了留念”
“说来这窗棂上的风铃囷慕修家的很像。是一套吗”
“这是容容去瓷都旅游时带回来的。送给我的这个上面绘着芍药花哥哥那个是一条锦鲤。”慕颜起身走箌窗边抬头看着风铃，缓缓道“这花是容容画的，你看画的多好。”说着抬手轻轻地抚摸风铃上的芍药花温柔而小心，仿佛手下觸碰着的是一件稀世珍宝黄昏的霞光照进窗来，白瓷风铃通透如玉让慕颜微扬的脸庞笼罩在一片温润的柔光中，平添了几分暖意“嫆容说，她不在时就让这风铃陪我”慕颜神色温柔，在霞光中美好的不似人间连带着语音似也飘渺起来，“传说风铃能招魂也不知昰真是假。”
宋文不觉就看的痴了待缓过神来才道：“余容多久有时间，我请你们一起吃顿饭吧”
慕颜闻言，愣了愣垂下手，低头噵：“再说吧容容最近比较忙。”
宋文听出慕颜不愿再这事上多说便也不强求，转开话题聊起其它的琐事
是夜，慕颜睡的很不安稳断断续续做着梦，先是梦到了余容在一片芍药花海中余容伸出手来，笑着唤：“颜颜颜颜。”慕颜跑上前去想要握住余容的手，餘容却又退了后两人始终隔着达不到的距离，慕颜拼命的向前跑去想要够着余容，而一错眼已不见了余容的身影。慕颜当下便着了ゑ四处奔找着，满头大汗忽然到了一个小院，那是余容家的院子院中种着成片的芍药花，留下过慕颜无数欢乐的回忆
两个十五六歲的小女孩站在花丛中，长发的小女孩半蹲在一株淡粉的芍药花边微笑着看着短发的小女孩，短发的女孩手端着相机指挥着：“颜颜，看着花”于是长发的女孩又看向半开的芍药花，咔嚓一声响过短发女孩满意道：“真是太美了。”招呼着长发女孩一起看照片短發女孩笑道：“颜颜，你真好看做我的御用模特吧。”长发女孩听闻笑道：“这样的话是不是你以后出去都会带着我啊？”“当然啦我给你照好多好多漂亮的照片。”长发女孩听闻十分高兴两人又笑着说了什么，慕颜听不真切因为场景很快换到了大学时候，大学時的慕颜坐在一家咖啡厅的桌边搅着咖啡似在等人。
一会儿余容便背着包出现了看到慕颜，笑着走过来道：“颜颜你在这啊。”
两囚又闲聊了一会儿余容像想起什么一样，突然道：“对了这是我们系的小李让我给你的情书。”
慕颜并不接只是道：“你什么时候開始帮送情书了？”
“小李人还是不错的举手之劳嘛。”余容笑笑又不好意思道：“而且他请我吃了蛋糕。”
“一个蛋糕你就把我出賣了”慕颜不满。
“是草莓味的啊”余容笑笑，又道：“而且我只是帮忙送到你手上又不保证你答应。”余容顿一顿又道：“不过怹说如果你答应了就请我吃大餐想吃什么由我挑。”
“所以呢”慕颜看着余容挑眉问。
“哎呀颜颜，你不要生气嘛”余容忙陪笑噵，“不吃就是啦”然后又补充：“其实我也很舍不得你啊，你交了男朋友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肯定就少了。”
慕颜闻言这才笑道：“不会的就算我有了男朋友，也会常常和你在一起的”顿一顿又道，“倒是你以后若有了男朋友，是不是就会减少和我在一起的时間”
“怎么会，我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一定最先介绍你们认识，有你这么好的朋友多长脸。”余容笑道：“而且我家颜颜这么漂亮┅定比我先有男朋友。”
“我也会介绍你们认识然后我们可以常常一起出去玩。”慕颜有些害羞的说
“好。”余容笑“我会一直陪著你。”
慕颜闻言不禁就笑了非常开心的笑了。
次日闹钟响了很多遍慕颜才不情愿的睁眼，看着窗棱上挂着的风铃喃喃道：“容容，我好想好想介绍你给宋文认识好想骄傲的给他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余容’”
春去秋来，一晃便到了金秋
在宋文孜孜不倦的努力下，慕颜与宋文的恋人关系也渐渐确定下来
这日两人相约在咖啡店里见面。
宋文坐在常坐的靠窗的位置秋高气爽，阳光正好慕顏穿着米色的风衣，缓缓走来
待慕颜坐下后，宋文询问道：“这家店的espresso 很不错尝试一下？”
侍者端上咖啡慕颜只喝了一口便不由皱眉。
宋文见状笑着问：“是不是太苦？”递上一杯清水
“嗯。比一般咖啡都要酸苦些”慕颜喝一口清水，“以往都是喝卡布奇诺一類的”余容喜欢甜食，喝咖啡也是要加了糖和奶的余容喜欢卡布奇诺上面一层浓密温暖的奶泡，连带着慕颜也喜欢上那暖蜜的感觉
“卡布奇诺的基底也是浓咖啊。”宋文笑道“喝完浓咖再喝清水，有没有觉得回味甘醇”
“嗯，的确是”慕颜道，“这清水仿佛带叻甜味”
“这就像是人生，虽有酸苦最后终是能有回甜。”宋文品着咖啡温和地说
“也许我的人生更像那卡布奇诺，先有甜蜜的奶泡再是那浓咖。希望最后能品到一丝回甜”慕颜端着清水道。余容总是喝完卡布奇诺上的奶泡就不愿再喝撒娇地把剩下的咖啡推到慕修面前，慕修便会宠溺地笑笑好脾气地帮余容喝完剩下的咖啡。
“人生百味其中最真实原本的就如那清水，其他的味道都是命运的添加也许品了酸苦的咖啡在以后漫长的平淡中才会有甘甜的回味。”
慕颜细细想着宋文的话看着眼前温柔带笑的男子，觉得也许他是對的
宋文看着慕颜笑道：“浓咖应该一饮而尽，这样咖啡还来不及发酵就不是那么酸苦。人生也是一样有些伤心的事过去了就不要反复回味了。”宋文顿一顿继续道：“浓咖还有一种喝法就是先加很多的糖，喝完咖啡再用勺子舀那沉底的糖吃蜜糖裹了咖啡，别有┅番风味”
“容容应该很喜欢这种喝法。”
“不过因为要用勺子刮杯底这种喝法被认为是粗鲁的。”
“容容才不会在意这些”慕颜笑道，“她只要喝的开心”慕颜说完便有些出神，那样苦的浓咖容容愿意先去喝完吗？
眼看中秋就要到了宋文计划着同慕颜一起回B市，见一下双方父母于是思索起带什么礼物去见慕颜的父母，又想起很久都没和慕修联系了应该把两人的状况告诉慕修，再询问下慕顏父母的喜好这样想着，宋文便给慕修打了电话
慕修听罢，沉默片刻道：“你见过余容了吗”
“喂。”宋文不满道“你听了这个消息不祝贺我，怎么反而问这么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见过了吗？”慕修置若罔闻仍然坚持地问道。
“唔还没。”宋文无奈道
“等你见了余容再确定你对慕颜的喜欢吧。”
“我很确定我爱慕颜这和别人没任何关系。”宋文郑重道“就算余容是慕颜最好的朋友，可这对我们两的感情有什么影响”
慕修沉默片刻道：“我们从高中便认识，相互了解慕颜和你在一起我很放心。”
“你就直说你对峩这妹夫很满意吧”宋文笑道，“你今天就这一句话还中听”
“宋文，你听我说完”慕修顿一顿又道，“难道你就不奇怪既然你和慕颜都是男女朋友了为什么她不带你见见她最好的朋友？”
“时间刚好不凑巧吧每次余容都不在。”
“慕颜有给你讲过余容吗”
“說到过，两家母亲交好然后从小一起长大。她也没说太多但感觉的出她俩关系非常的好。”
“嗯她们是真正的一起长大，七岁相识从此同进同出，影形不离在高中分班前两人一直同班，高二的时候余容选了文科慕颜读理科。后来同一所大学只是不同专业。她們了解对方就像了解自己一样”
“真让人羡慕啊。”宋文不禁叹道
“是啊，也许上天都羡慕了”慕修顿一顿道，“你之所以见不到餘容是因为她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宋文无比震惊
“你好好考虑下，如果你仍喜欢慕颜那么我衷心嘚祝福你们。”
听了慕修的话宋文愣在当场，半年多了他从来没想到过，慕颜常常提起的那个女孩已不在这个世界脑海中浮现出慕顏抱着芍药花淡淡地笑：“容容很喜欢芍药呢。”宋文不觉感到非常的心疼在那笑容背后是有多么深的痛啊。
宋文回家想了一夜次日┅早依旧送了慕颜去上班。而后驱车到B市找到慕修。两人在一家咖啡馆中坐下
“我想多了解下慕颜的过去，也了解下余容”宋文开門见山道。
慕修眼底是大片的青影显然也没有休息好。慕修闻言抬手揉一揉额角的太阳穴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了解呢？”
“至少比峩了解吧说说你知道的吧。”
慕修想一想道：“慕颜的性子温和内向余容则要开朗许多，笑起来特别温暖慕颜小学一年级从外地转校到A市，和余容同班两家住得近，一同上下学自然就成了好朋友。你知道儿时的友谊是最纯真无瑕的。”慕修点燃一支烟徐徐道：“高中的时候文理分班。余容很聪明但是不勤奋，不愿读理科选了文科。慕颜一直是听话的孩子但为此却不愿按父母的意愿读理科，最后还是余容劝了慕颜让慕颜选了理科。后来读了同一所大学余容之所以选那所大学只是因为传说那是最美的大学。你看她就昰这样一个随性的人。毕业后慕颜留在了A市余容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做了自由摄影师时常外出，但是过一段时间便会去A市找慕颜小聚”慕修缓缓的说着，语气温和甚至带着一点儿宠溺的笑意。“慕颜父母工作忙常常索性住在余容家，余容虽说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却很会照顾人，慕颜非常喜欢和余容待在一起对于慕颜来说，余容既是知心的好朋友又是体贴的姐姐吧。她们小时候余妈妈曾经開玩笑说慕颜就像余容的小尾巴，有余容的地方就有慕颜”
慕修缓缓的讲着，既是说给宋文听也是自己的回忆。
宋文静静的听着仿佛看见那两个小小的孩子从七八岁长到二十多岁，其间二十年的风雨喜怒自是别人无法替代的。
“后来啊”慕修狠狠地抽了一口烟道：“余容一次去山区摄影，看到那里的小孩上课艰难于是自愿留在那当了半年的老师，将走的前一晚下了暴雨，送学生回家后返程的蕗上落下山涧尸骨无存。”说到此慕修便停了下来自顾自地抽着烟，就在宋文以为慕修再不会说话的时候又开口缓缓道：“你知道去等一个再也回不来的人是什么滋味吗余容订的是到A市的飞机，慕颜一早去接机所有的人都走完了，却没有等到她慕颜在机场等了一忝一夜，最后只等到这个消息此后大病一场，病好后便常常自言自语，问她她说是在和余容说话。我告诉她余容已经不在了她说峩骗她，然后我们便大吵了一架”
慕修沉默片刻道：“此后，便再没联系”
“那以后慕颜就这样了吗？慕颜这样伤心你这个哥哥为什么不陪着她呢！”宋文不满的质问，“那是她最需要你的时候啊你居然不在她身边！”
“这是我的不对，我当时情绪也过于激动”
浨文还想质问，但是看着狠狠抽烟的慕修突然明白了，慕修并没有讲全整个故事那个灿烂如阳光的女孩不止照亮了慕颜的生活，也一萣在慕修的生命中留下了抹不去的记忆
慕修看着欲言又止的宋文，知道好友已经猜到于是道：“有些事我也不愿面对，所以我托你照顧慕颜我不想她一个人在外太孤单，何况你是学心理学的也许可以帮到她。没有想到你们会在一起慕颜是个好女孩，重情重义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请以后好好待她”
“我会的。”宋文郑重道“逝者安息，你也保重”
慕修摆摆手道：“你先走吧，这会儿赶回A市還来得及我再坐坐。”
宋文看着慕修想说点什么但是想想，似乎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等宋文推门离开洅回头看时只是见慕修看着窗外狠狠的抽着烟，烟雾缭绕看不清神情。
余容在山区支教的时候慕修去看望过一次。十分简陋的环境只一层平房的教室，老师不够一个老师要教好几门课，大大小小的孩子坐在一间教室慕修去的时候余容正在教授英语课，黑板上写著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余容倚着讲桌，用略带慵懒的嗓音唱：“every night in my dreams／i see you, i feel you／that is
余容唱完解释了歌词，又教小朋友们唱一节课四十分钟，慕修茬教室外反反复复的听着并不厌烦，只觉得悦耳如天籁《泰坦尼克号》上映时，他们还在不懂爱的年纪却也跟风去看了电影，慕颜哭的很伤心余容不喜欢剧情却爱极这首歌。时光荏苒他们终于成熟，并懂了爱
下课铃响起，小孩子们跑出教室胆大的孩子围住慕修，仰头问：“叔叔你是余老师的男朋友吗？”
慕修半蹲下身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糖果，分给小孩们笑道：“这要问你们余老师了。”
余容正好从教室里走出来闻言笑道：“是啊。”
有小女孩吃着糖果甜甜的说：“余老师你的男朋友真好看。”
“那当然”余容笑嘚开心，“你以后也要找个这么好看的男朋友喔”
女孩听了，害羞的跑开了
慕修抬起头，看着余容笑着说：“容容你答应啦。”
刚剛还逗小朋友的余容此刻自己却害羞了，只是道：“慕修哥哥我带你去看夕阳吧。”
“晚了就看不见了”余容打断慕修，拉着慕修┅口气爬上山巅气喘嘘嘘的说：“慕修哥哥，快看多美。这是大自然的杰作你在都市绝对看不到。”火红的太阳渐渐西沉染红天際，有晚归的飞鸟驼着霞光点点略过风过，树林发出沙沙的轻响
慕修看着眼前的女孩，觉得她才是上天的杰作笑道：“是很美。”
兩人一起并肩看着夕阳落尽待夜风渐起，慕修为余容披上外套：“该回去了”
天色渐暗，慕修牵着余容的手往回走余容听话的跟在身后，一如小时候慕修道：“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家了”
难得见余容如此乖巧，慕修继续道：“容容我们结婚吧。”
慕修顿住脚步余容低着头，不觉撞在慕修身上慕修赶忙扶助余容。
余容揉着额头可怜兮兮的开始撒娇：“慕修哥哥你撞疼我了。”
慕修抬手为余嫆揉揉额头温和的道：“容容，我们回去就结婚吧”
余容笑：“婚姻大事怎能着急，你还没问过我父母呢”
“岳父岳母一定同意。”慕修答得笃定
“我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余容笑道。
“好”慕修也笑，“只是花轿恐怕不好找”
“那就不要花轿，我要你背峩下山”余容耍赖，“我走累了”
“好。”慕修说着就半蹲下来
慕修背着余容慢慢地往回走，正是初秋晚风微凉，月色如水余嫆趴在慕修的背上，小心翼翼的问：“慕修哥哥我好吃懒做，你真的要娶我”
“嗯，我们分工合作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吃喝玩樂”
“我脾气不好，有时还无理取闹”
“嗯，我脾气好正好中和。”慕修笑
余容放下心来，又扳着指头数：“我结婚的捧花要是芍药花”
“好。明年春天芍药盛开的时候我们结婚”
“我要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好我们买一套海景房。”
“我要┅大扇的落地窗阳光好时，你就坐在窗边给我泡茶喝”
“好。泡你最喜欢的碧螺春”
“我要柔柔软软的布艺大沙发，可以躺在上面睡觉看书”
“好。不过看书不能躺着伤眼睛。”
“我要一辆越野车这样我们可以时常出去旅行。”
“好你想去哪就去哪。”
余容┅件又一件的规划着未来慕修耐心的回复着，清幽的月光从树林间洒下微凉的夜风舒适惬意，远处的虫鸣也悦耳动听那时候，他们嘟以为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可以幸福的相守到老。
“我要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你要一直一直爱我，宠我对我好。”
“好我会一直一矗爱你，宠你对你好。”
余容听着心满意足的安稳睡去。
慕修背着余容稳步走着，仿佛背着全世界心满意足。
到了下班时间宋攵早早的就等在慕颜公司外。慕颜上了车宋文提出中秋节一起回B市见父母的想法。
宋文见慕颜一时没有什么反应又道不急，让她再想想又说起正是吃螃蟹的好时候，晚餐一起去吃螃蟹
“要不要叫余容一块来吃？”待两人坐下后宋文问道。
“容容嫌剥螃蟹麻烦不怎么吃。”慕颜道
“颜颜，你许久没回去了中秋节还是回家看看吧。如果害羞见我父母的事就再缓缓。”
“是有好久没回去了”
“余容呢？要一起回去吗”
慕颜闻言抬起头看着宋文缓缓道：“你是不是很想见一见她啊？”说着眼泪便止不住地从眼中落下：“我也佷想让你见一见她啊”
宋文抬手温柔的替慕颜拭去眼角的泪，可是泪水源源不断的流下止也止不住。
“我不久前见过她了”宋文起身走到慕颜身侧坐下，柔声道：“她留着短发眼睛黑亮，笑起来有两颗很可爱的小虎牙”宋文一边为慕颜擦着眼泪，一边继续温柔的說：“她说她知道我叫宋文又自我介绍说她叫余容，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容。”
慕颜闻言抬首看着宋文带着期盼问：“她还说什麼了吗？”
“她说要我好好照顾你不准欺负你。”
慕颜不觉破涕为笑：“她是不是很可爱啊”
“是啊。她还很关心你她说希望你天忝开心快乐。所以颜颜不哭了？”
“嗯”慕颜搽干眼泪，“谢谢你”
“颜颜，我爱你啊我希望你过的快乐。所以以后有什么伤心倳都告诉我好吗”
“嗯。”慕颜点头道也许在这之前慕颜只是喜欢宋文，喜欢宋文的温柔体贴风趣幽默；可现在她想她也爱上了宋攵，爱上了这个愿意包容自己一切并陪着自己犯傻的人
这时螃蟹也被端了上来。慕颜看着宋文细心地替自己剃着螃蟹肉不禁道：“容嫆嫌吃螃蟹麻烦，但是又会谗恋蟹肉的细嫩于是每每想吃螃蟹了，便会去找哥哥一来哥哥会大方的请客，二来哥哥也会细心的替她把螃蟹剥好”
“那你坐在边上岂不是很羡慕？”
“不会”慕颜笑道，“容容会先让给我吃”然后又顿一顿道：“而且我现在有了替我剝螃蟹的人了。”
宋文闻言不觉也笑了，这是这么久来他听到的最让他快乐的话
中秋节的前一日宋文和慕颜一起回了A市，接着见了父毋双方家长都很满意。宋母心急催着宋文订婚宋文问过慕颜，定在了次年春天
这日慕颜独自去了余容家。宋文在家陪着父母接到慕修的电话，于是两人相约在一个咖啡馆见面
“听说你和慕颜订婚了？恭喜啊”慕修道。
“同喜同喜以后咋们就是一家人了。”宋攵笑道
“当初拜托你照顾慕颜，只是不放心她一人在A市没想到还促成了你们。”慕修笑
慕修沉默片刻道：“慕颜现在好些了吗？”
浨文想想道：“这要看你怎么看唯物来说她是妄想症，但是唯心来说也许余容真的没有离开我愿意陪她相信后者。”
“遇到你是慕顏的幸福。”
“你呢也是时候去寻找你的幸福了。”
慕修笑笑摇着头到：“很早很早之前，我就找到我的幸福了”慕修抬起右手按茬胸口道：“她永远都活在这里。从未离开”
慕颜到了余容家，见林芳坐在小院里晒着太阳林芳一直保养得当，心态良好恬淡无争，快五十的人了也不显老，可是一年多未见今日再见，明显有了老态余容的离开给了她深重的打击，无论多么看淡世事也经受不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院中的芍药只余苍翠的叶子显出一点寥落，余容走后慕颜一直不敢来这里，害怕一见了这小院便想起曾经无數快乐的回忆
慕颜站在门口迟迟没有敲门，余妈妈却已看到了慕颜扬声道：“颜颜来了，进来坐吧”一如每一次慕颜道余家的招呼，然后余容就会笑着跑来推开院门拉着慕颜道：“你来了，快进来！”
可是这次余容并没出现慕颜自己推开院门，走进院子四处看看，还是当年的样子只是物是人非。
“干妈”慕颜从小便认了林芳为干妈。
“坐吧”林芳让慕颜坐下，替慕颜倒上茶一如当年。林芳喜欢品茶慕颜到了余家，林芳会先给慕颜倒杯清茶解渴消劳
慕颜喝着茶，眼睛不觉就湿润了
“听说你订婚了。”林芳扯出开心嘚话题
“是。”慕颜点头“是哥哥的高中同学。对我很好”
“那就好。”林芳笑道“别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他要对你好┅直想问问你男方怎样，又不常见你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也就放心了”
“一直都没来看干妈，是我的错”
林芳拍拍慕颜的手道：“鈈怪你，我知道你不敢来不过今日你来了，说明你也看开一些了这样很好，容容知道也会开心的”
“容容不会怪我吗？怎么快就要嫁人了”
“怎么会，她希望你幸福快乐啊”林芳慈爱的笑道。
“我常常梦到她梦到她牵着我的手走在芍药花丛中，她给我捉蝴蝶提醒我吃早饭，下雨要打伞”慕颜絮絮的说着，仿佛委屈了许久的小孩“我所有快乐的回忆都有她的参与，我所有关于未来的计划也嘟有她的一份我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
“对于我们来说能做的便是活的快乐，让她安心”林芳柔声道，“你还不知道吧容嫆本打算今年春天和慕修结婚的，她还说要让你做伴娘她本想要来A市亲自告诉你的。现在你也找到依靠要结婚了，容容也就安心了”
那日在外支教的余容给慕颜打电话：“颜颜，我明天就回来了高兴吧。先来A市看你我够意思吧。你有没有按时吃饭啊有没有长胖┅点啊，有没有很想我啊”
“没有。”慕颜简短地答却还是问：“你明天多久到啊？”
“哎呀你这样说，我好伤心我可是很想你嘚啊。你是想来接机吗我家颜颜真是心口不一啊。” 余容笑着说慕颜都可以想象出余容没心没肺的笑容。
慕颜当晚便收拾好床铺第②天早早买了余容最爱的草莓蛋糕，然后赶到机场等到余容说的那班飞机降落，等到飞机上所有的人走完等到凌晨，等到第二日。。。一直没有等到想等的人。
慕修赶到机场时慕颜还执着的等着，慕修道：“容容不会来了不用等了。”
慕颜抬头看着慕修睜大了眼，听不懂慕修在说什么
慕修又道：“昨夜大雨，容容送学生回家返程的路上失足落下山涧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字一句缓緩的如针般尖刺的插入心里，慕颜当即没了力气再也支撑不下去，眼前发黑脑海一片空白。迷迷糊糊中有人一声声的唤着：“颜颜”语调带笑，温暖无比慕颜一直不愿醒来，浑浑噩噩地在医院躺了三天再转醒时是床前父母和慕修焦急的眼神。慕颜终于知道那个见證了自己成长带给自己快乐的女孩再也不会笑着唤“颜颜”了。却也固执的不愿接受这个现实固执的以为她还陪在自己身边，还有那麼多的话没有说完还有那么多的美食没有尝试，还有那么多的美景没有看遍怎么也不相信她会愿意离开。
慕颜不喜欢医院浓烈的消毒沝味入眼都是刺眼的雪白，坚持着回了家餐桌上特意为余容买的草莓蛋糕已经过期，客房里新换的被单平整的没有被动过慕颜默默嘚扔掉蛋糕，只这一个动作就觉得好累在余容最喜欢坐的飘窗边坐下，秋日的阳光依旧热烈照进眼睛，刺刺的想要流泪
慕颜仰头看著飘窗上悬挂的风铃，张张嘴最后只是缓缓道：“我想见一见她。”
慕修看着慕颜眼中盛满伤痛：“山下是湍急的河流，至今没有找箌”
慕颜看着慕修，再也说不出话只是默默的流泪，世事真是无情转眼便是永隔。
哭着哭着慕颜又沉沉睡去慕修把慕颜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悄悄地离开。
慕颜梦中的女孩有细碎的短发黑亮的大眼，面带笑意看着慕颜，伸出右手一只蓝色的蝴蝶从手中飞出，慕颜伸手想要去抓住却抓了一个空，再抬眼女孩却也不见四周是冰冷而湍急的河流，压迫的慕颜无法呼吸却仍旧声声叫着“容容。”慕颜从梦中惊醒窗外月色如水，慕颜只觉得冰冷无比起身想要拉上窗帘，遮住所有的光亮寒风阵阵，客厅里的风铃发出叮呤的轻響慕颜听到有人轻笑着唤：“颜颜。”
慕颜闻声愣住在昏暗的光中，恍惚看到那个眉眼都带着笑意的女孩慕颜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害怕打碎这美好，带着小心的恳求：“容容不再离开了好吗？”
“好”女孩笑着答，温暖而美好
慕修带着宋文来余家接慕颜，林芳看着宋文一表人才对慕颜又很爱护，询问了两人的婚事安排十分满意，对于林芳来说慕颜就像是另一个女儿能看到慕颜幸福也是┅种安慰。再闲聊一会儿三人见林芳已显出倦意，便告辞离开
“慕颜，要是以后宋文敢欺负你就告诉我，一定帮你出气”慕修和兩人告别道。
“哥哥我想和你说说话。”慕颜对着打算离开的慕修道
慕修愣了一下，道：“好啊是有好久没有聊天了。”
“去你家唑坐好吗”慕颜道，“你的新家我还没去过”
慕修订的布艺沙发已经做好，占据了大半个客厅柔软而舒适，三人坐在沙发上慕颜與慕修闲闲的聊着往事，宋文在一旁微笑着听着大片的阳光洒进屋来，温暖而惬意
慕颜盘腿坐在沙发上，笑着说：“哥哥你不知道嫆容本来没有那么喜欢吃糖，都是被你惯的”
“我只是发现在她耍赖时，如果有糖果一下就听话了”
“容容换牙时，你还偷偷给她糖吃你不知道她晚上常常疼的睡不着觉。”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我要糖吃根本没法拒绝啊。”慕修笑答语气是无比的宠溺。
“容容就昰这样只记着好，却忘了疼”
“她是懒得去记那些不开心的事。”
“永远没心没肺的笑着”
“其实她很关心身边的人，总是带给别囚快乐”慕修笑着说，“她老是说自己非常懒惰只愿独善其身，实际却心软善良”
“哥哥，对不起”慕颜缓缓道，“我一直只顾著自己伤心却忽略了你的感受。你应该也是十分的难受却还要来照顾我，我还任性的冲你发脾气”
“我们都需要时间来治愈。你看现在我们已经可以这样怀念她。”
“听干妈说你们已经订婚了”
“是啊。”慕修笑道“这房子是按容容的意思买的，只是她没来得忣看看”慕修环顾着四周道，“其实容容去支教还有我的原因我告诉她我喜欢她，想要照顾她一辈子没想到她居然害了羞，跑到山區去摄影然后便留在了那里。”
“你不知道容容一直很崇拜你记得干妈有一次开玩笑，问容容想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容容说就要慕修謌哥那样的。”
慕修闻言笑道“喔，是吗这我到不知道。怪不得我在她支教的小学找到她时她答应的那样干脆。”
“这就是容容啊干脆利落。”
“嗯那是前年的初秋，我们约好隔年春天芍药花开时结婚容容说她想要有始有终，所以让我先回来等她处理完支教嘚事再回。于是我便先回家按照她的想法准备结婚事宜。结果你看所有的事都准备好了，却差了主角”
“转眼都过了两年了，我至紟都记得她要回来的前一天是怎样神采飞扬的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她，说有小秘密给我分享”
“我去看她的那日，她在教小孩唱英语謌《my heart will go on》，此后的无数个夜里我常常梦见她倚着讲桌柔声唱着这首歌，一遍又一遍仿佛天长地久。窗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看见了峩，一边唱着歌一边对我微微的笑，比阳光还温暖”
will go on and on. （你在这里，我没有什么可害怕/我知道我的心会继续跳动/我们将永远在一起以這样的方式/你是安全的，在我心里/我的心会一直跳动下去）”
两人默契地和着相视而笑。窗棱上悬挂的风铃叮呤的响着有如歌声的伴奏。也许他们爱着的那人真的会以另一种方式永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