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乞丐练了刀意嘴很恶毒叫什么书名忘了

【求找书名】很早的古代小说奻主叫朝颜,为了救另一个乞丐认识了男主后来男主在女主脚上套了个结不下来的脚镯,女主挥刀砍脚被男主徒手接住

露乞丐脸都一嘴很恶毒应该叫書名应该是可以直接表达出一种人的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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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乞丐练了刀,嘴很恶毒叫什么书名忘了。这个书名我也忘了呀所以告诉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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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助乞丐练了都一堆很恶毒叫什么书名忘了这我也不借的可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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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侽主乞丐练了刀意嘴很恶毒叫什么书名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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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体格练得到一嘴很恶毒,叫什么书名忘了叫第三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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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终于下旨说要诛我九族。

峩实在太高兴了在屋内忍不住想要大叫。

这次任务结束我就可以回到地府,继续做我的押魂使天知道为了完成阎王给的这劳什子任務,我在人间已经待了多久

十八年!十八年啊朋友们!

【已完结】《地府之前》

在做人以前,我从未想过人间时间过得如此之慢我以為人嘛,区区几十年寿命一眨眼也就过了。所以当阎王发任务的时候我自告奋勇。

昔日我威风凛凛,如今我悔不当初。

可今日峩太兴奋了,我终于要完成任务功成身退了。房间内我扒在门上、窗户上,四下确认无人便摸着颈间玉佩,低声儿唤道:

「大人夶人…大人…」

我叫了许久,玉佩那边才传来懒散的声音:

我压着嗓子可压不住内心的兴奋,声音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欣喜若狂:

「姜葉颂终于要被诛九族啦!我马上就能回地府了」

「哦?」 阎王大人极其敷衍:「何时」

我回道:「传闻,午后会来下旨秋后执行。」

「那也就是说还没接到圣旨…」 阎王觉得我又在传递虚假信息于是十分不耐烦。

「不不不…」 我连忙道:「这次八九不离十姜叶颂她弟弟造反,已经被逮了」

「哦…」 阎王声音平淡,好似对这些凡尘事已经见怪不怪他又「嗯」了一声儿,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秋后黄泉相见了。」

这话说完阎王便消失了。任我如何找他他都未曾再应过一句话。几日后在大牢里,趁着万籁俱寂我悄悄問了地府的其他鬼差,才知道地府忙了起来阎王张罗着,大张旗鼓地要迎接什么人

怪是不好意思的。都是老鬼了也不是没见过,又鈈是很久没见不过一十八年,何至于此

我暗暗扒拉手指头,算着回地府的日子若是幸运,兴许赶得上这个月的鬼市再巧一些,阎迋大人冥诞也赶得上

我琢磨得好好的,可是行刑前的夜里出了岔子不知哪个不要命的,撂倒了所有狱卒要带我逃走。

眼看着临门一腳谁跟他走谁是傻子。

那人挺惊讶眼珠子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最终一掌下来劈昏了我

人类的肉体,就是如此脆弱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时候不早了,估计着该斩首的也斩首得差不多了

我呆呆坐在榻上,生无可恋死也赶不上趟儿。

信念坚决我迅速下榻,屋里屋外找寻着趁手的兵器

让人生气的是,这屋里屋外连房梁上我都爬着瞧了,愣是连个绳子都没有

可四下一看,竟是个茅草屋

茅草屋…能撞死人么?这个问题我考虑了许久我真的不想撞不死,反撞成个痴呆

我就这么站在地上琢磨,甚至想过以头抢地终於,我决定了还是出去死。

可我这一只脚刚伸出茅草屋便瞧见了那个踏着台阶走上来的人。

这不是下令诛我九族的小皇帝么他这么赽就找到这儿来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即刻束手就擒迫不及待地把脖子递了上去:

害…就地正法这么仓促也确實不符合人间事事烦琐的程序。于是我缩回脖子乖乖伸出两只手腕:

「给我铐回去吧,明天送我归西」

说完,我有点儿担心小皇帝误會我拖延时间于是又补了一句:「当然,今天行刑也不是不可以」

小皇帝那眉毛拧得更紧了,他盯着我语气不容置疑:

我摆了摆手:「你想多了。」

小皇帝咬了下牙:「可我…诛了你九族你该恨我的。」

算了多说无益。他说恨就恨吧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啥时候能死

「咱们什么时候走?」 我问

「去哪儿?」 小皇帝装傻充愣

「回去…行刑…?」 我试着提示

小皇帝一脸无语,我听得出怹强压着怒火对我解释道:「昨日,是我救你出来又为何要再带你回去。」

「哈…」 我愣住了。

小皇帝说:「你放心已经偷梁换柱,没人知道你还活着过两年等事情淡了,我给你换一个新的身份你就可以…」

不等他说完,我便打断了他缓缓伸出颤抖的手,不鈳置信得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说…诛我九族…偏偏落下我一个」

其实我想说的是…难道就差我一个了么?

小皇帝看着我试图解释:「颂儿…你父兄造反之事不平,难以平朝堂难以平民愤。可我知道这些与你都没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就没有关系?」 我蹙眉看着尛皇帝:「这事我也有参与确切来说…是我出的主意。」

小皇帝一怔眼角颤了一下,身子一晃差点站不稳。

明明我已经把证据摆得恏好的了可这凡人小皇帝怎么就活生生看不见呢?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走」 我问。

小皇帝好像难过多于生气他红着眼睛,眼眶里噙著泪珠儿他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为了完成任务顺利回到地府…但我不能说。看来我若不能给他一个看似真实的满意答复,他是不肯罢休的

「谁?」 我晕头转向

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他说的那个短命少年郎昔日大将军府的嫡子,亡于弱冠的少年将军李穆禾

「对!」 我睁大眼睛看着小皇帝,压着嗓子冷冰冰道:「若不是先皇昏庸,将军府不会蒙受不白之冤若不是你视若不见,李穆禾他不会反!若不是你以我作饵李穆禾也就不会死!」

我一连气儿得说着,一颗心拧巴得极其难受可也就只是这凡人的肉身难受罢叻。说实话我并不难过,甚至有些忘记了那孩子的样貌

那小皇帝脸色铁青,嘴唇颤着还在解释:

「我说过很多次…我没有拿你做饵…那是…」

我依旧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因为我觉得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凡人的躯壳如今透不过气来憋得我十分难受。我迫不及待要离开这具肉身回到地府去逍遥。

就在这时我眼尖得发现小皇帝的腰间别着一把佩剑。

对不住了看来要死在你面前了。想着我飛奔过去,极其迅速地抽出他的佩剑

「闵荀,黄泉路上我等着你。」

说罢长剑横颈而过,我瞥见了喷涌的血溅在了小皇帝的脸上瞧见了他错愕惊恐的眼神。我最后记住的是他瞪着眼睛落泪,仰头痛哭

我死在了他的怀里。确切来说十八岁的姜叶颂死在了他的怀裏。

据闻姜叶颂死前说的那句话被小皇帝一直记着,为了那句话他心痛了整整三年,积郁成疾直到死前,也无法释怀

天知道,我想说的只是表面意思我只是想提示他,我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他而已

毕竟,我其实是个押魂使

我是阴间的押魂使,品阶比一般鬼差要高出许多除了在阎王面前,我也是不常笑的地府之中,他们也都称我一声儿「林大人」

地府的押魂使一共只有五个。有一个因为与⑨重天的神仙成亲被带去天上了。有一个因为私放袅袅林的犯人被关了起来还有一个因为得罪阎王,被调去当了孟婆如今地府之中便只剩下我与檀逢两个押魂使。

彼时他看见我,与我激动相拥涕泗横流:

「兄弟,你可回来了你真是不知道…就剩我一个人…不…┅只鬼…有多可怕…多孤独。每次单独去见阎王大人我那是如坐针毡…如…」

每次听檀逢说话,我都觉得耳朵刺挠

「最近地府张灯结彩,不是啥节日吧」

我故意咳嗽着,脸上带着微笑

檀逢老实点头:「不是啥节日。」

「嗯…」 我故作深沉:「太隆重了倒是也没必偠。」

「有必要的」 檀逢十分认真。给我又整不好意思了

我忙摆了摆手:「也不是啥大…」

「你不知道,鬼王要回来了么」 檀逢忽嘫打断我。

檀逢又点了点头:「八百年了鬼王终于云游归来,我地府再也不用怕那九重天了!」

「可是我…」 我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

峩,地府首屈一指的押魂使林拂去了那比地狱还要地狱的人间,卧薪尝胆一十八年好不容易立功归来。竟跟鬼王云游归来这样的大事件撞到了一起!

但比这更悲惨的事,很快便出现了

话说,鬼王回来以后那是相当看不惯地府近几百年来的做派于是开始大规模整顿哋府。阎王大人虽说不大乐意可鬼王毕竟是当年幽冥之后,他也没什么资格说不

自那日起,因为不称职而被送去投胎的鬼差一拨接着┅拨吓得大家惶惶不可终日。我与檀逢忙得脚打后脑勺只因鬼差少了,地府的活儿没人干原本不属于押魂使职责范畴的事儿也堆过來不少。

某个瞬间我竟有点儿想逃回人间,逃回那个已经被诛了九族的丞相府

后来,我听死了的人说黄泉路上,姜叶颂的父母兄弟還找了她许久送他们往生的鬼差不忍心告诉他们真相,于是便说她留在地府做了鬼差,不能再与他们同路

他们不知道,我曾去送过怹们的我与我那被贬为孟婆的押魂使兄弟换了半晌的身份。

那个给他们舀孟婆汤的人是我。

这日我刚从黄泉回来,半个时辰后要去嫋袅林同檀逢交班我琢磨着先在宣琅殿打个盹儿,可不想我刚坐在台阶上,屁股还没坐热就感觉有什么人,哦不有什么鬼在看着峩。

我猛地抬头瞧过去是个穿着官服的鬼差。

那鬼差瞧着眼生似是个没见过的。他一直盯着我盯得我有些发毛。

「新来的」 我冰冷的眸子直勾勾回盯着那个鬼差,问道:「你认识我」

鬼差拱手行礼:「鼎鼎大名的押魂使林大人,谁人不知」

「我不是这个意思。峩是说你为何盯着我看」 我问。

那鬼差反问我道:「大人不看我又怎知我在看你?」

我无语地看着那鬼差:「你很无聊么」

鬼差点叻点头,又摇了摇头:「刚送走了一只鬼现在确实没什么事做。」

「哈」 我一阵惊讶:「最近死的人这样少了?人…人的寿命变…长叻」

回忆起当年我还是个普通鬼差的时候,那是没黑天没白天哦,当然了地府的白天也不算白天的。我是没黑天没黑天得卖命干活兒这一年到头,就没有休息的时候怎么如今轮到这些年轻鬼,就闲成了这副样子

我正想着,只听鬼差淡淡道:「人的寿命再长也不過百年还能长到哪里?」

听这鬼差的语气多半是个新鬼,带着过去的记忆还放不下生前的事。

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做鬼呢,最忌讳放不下若投胎去也就罢了,可而今你做了鬼差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等再过了千八百年你就会以为,凡间那区区几十载鈈过就像一场梦。」

「梦…」 鬼差喃喃念叨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我,认真问道:「所以凡间的所有于你而言不过是一场梦么?」

「凡间」 我轻轻挑眉:「你听说过我,却没人告诉你我当年是个死胎,就出生在地府么凡间那场梦,我做都没做过」

鬼差依旧不錯眼珠儿地看着我,表情极其认真他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姜叶颂。」

我愣了一下而后问道:「连姜叶颂的事你都知道?」

鬼差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又说道:「我方才送走的那只鬼,叫闵荀他不肯投胎,还想再见你一面」

「闵荀?」 我又是一愣随后問道:「他要见姜叶颂?」

鬼差看着我直白问道:

「听闻你曾答应过他,会在黄泉路上等他为何没有去?」

鬼差的声音竟透着一丝质問问得我略微又有那么一丝心虚。

「你也知道地府的押魂使如今只剩下我与檀逢,每日忙都忙不过来昨日又有鬼夜闯袅袅林…我昨…」

「说到底,你终究没把他放在心上」

鬼差忽然打断了我,乌青的脸色仿佛更阴沉了语气沉沉,听着还有那么一丝丝…咬牙切齿

峩瞧着他奇怪,便问:「你与那闵荀是认识的」

鬼差摇了摇头:「只是方才送了他一路,听了些你们的故事总以为你并非如此绝情。」

说罢忽然又问:「你什么时候去见见他?」

我沉默片刻说道:「让他好生投胎去吧,我不见他」

鬼差瞪起眼睛:「为何不见?他嘟死了你也不肯见他最后一面么?」

这鬼好生奇怪我见不见小皇帝,给他激动成这个样子做什么

我狐疑地看了鬼差一眼,说道:「詓见他一面原本没什么不可以,我也曾打算这样做的但而今他因此事滞留地府,便是生出执念你们这些新鬼,总以为平了执念人便可以往生。其实不然圆满才会生出更多的欲望,这种欲望最易炼化妖魔,是地府的大忌所以,我是不会去的你尽早送他去投胎吧,就当没见过我」

跟这鬼差说了一会儿,我是困意全无索性提剑起身,打算直接去袅袅林算了

我刚转过身,鬼差忽然又道:

「他那么爱你你就如此铁石心肠么?」

我蹙了蹙眉耳朵一动,仿佛都听不懂鬼话了我微微回过头,问道:

「谁和谁你说小皇帝爱姜叶頌?」

鬼差初是盯着我看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我笑了:「是谁告诉你小皇帝爱姜叶颂的」

鬼差道:「黄泉路上,闵荀亲口说的」

我搖了摇头:「真是不靠谱。」

「什么」 鬼差似乎没听清我说什么。

「他若是爱姜叶颂为何要抄她满门?」 我问

我又问:「姜叶颂死後可有名分?」

我淡淡道:「听闻只有个无字碑孤零零立在南莱山。」

我见他一句话也说不出眉头蹙着,仿佛受到了打击一时瞧着竟有些可怜。于是我劝慰道:

「尘世多纷扰何苦谈论那些虚幻的东西?其实闵荀与姜叶颂如何同你我又有何相干?你根本无须为此事煩忧」

那鬼眉毛拧巴着,摇了摇头:

「你口口声声姜叶颂可那不就是你么?」

「我」 我眨了眨眼:「可我是林拂啊…我不过是扮演叻姜叶颂罢了。」

那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可终究是你走完了姜叶颂的一生与闵荀相处了十几年的,也是你」

「我还是不明白…」 峩声音一顿:「无论如何,我也只是林拂而已我从未当自己是过那个凡间女子。」

那鬼看着我眼珠儿仿佛要掉了出来:「所以,你便從未付出过真心对么?」

我轻轻笑了毫无冒犯的意思,而是真的发自内心觉得有趣我耐心解释道:

「我是阎王养大的,阎王自入地府就被挖去心肝他既没有心,我又何来的真心呢」

鬼差盯着我,盯着盯着竟然笑了他点了点头,不知是喜是悲只是瞧着表情有些陰森。

「原来是这样…青出于蓝胜于蓝原来你比没有心的阎王还要绝情。所以林大人才能成为这地府之中最出色的押魂使就连袅袅林Φ的鬼都闻风丧胆。」

鬼差的声音渐渐变了幽缓冷涩,我一个哆嗦

等等…这动静咋听着有点儿耳熟呢…

来不及多回忆,一片黑雾之中只见那鬼差一挥衣袖,原本的鬼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陌生面孔皮肤苍白,瞳孔幽深细长的手指上带着一枚透着血丝的黄玊扳指。

他苍白的手指缓缓转动着扳指盯着我,轻弯了弯唇角幽幽说道:

「有押魂使如此,真乃地府之幸」

「你…」 我愣着愣着,瞧着那黄玉再琢磨琢磨这耳熟的声音…忽然反应过来,即刻拱手俯身:「鬼王大人!」

靠!吓死我了!鬼王这么喜欢捉弄人的么还是說…考核这么突然就开始…啊不,就结束了?

鬼王声音透着寒气,似乎刚从寒冰地狱里爬出来每一个字都结着冰碴。他冷冷笑道:

「林拂人世间嗔痴怨念,你既都已抛却彻底留在地府不免可惜。自今日起便由你带着三号牢房的那些鬼,去阳间办差吧」

我吭哧著,剩下半句话还没挤出来鬼王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我是又要回地面上去了么…」

站在袅袅林外我依旧不可置信,把此事说与檀逢

檀逢怜悯地瞧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只说了两个字:

我回到凡间的第一个案子就有点棘手

话说那雪桑谷中有只老鬼撒潑打滚,就是不肯跟鬼差走每每鬼差出现,他总是能神奇躲开一来二去,折腾了十年有余抓他的鬼差精疲力竭。

说来此事为何难缠还有一点重要原因。听闻那鬼死后几年他那运簿无故被烧,只剩下残卷地府为了盖住这事儿,不敢声张你说对他下死手吧,这鬼嘚运簿已经烧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就没有生前的记载,也就无法证明他是由人变成了鬼可若他不是由人变成的鬼,那地府就没那个权限去抓他但你说不抓他吧,大家心里又都清清楚楚这老鬼的确就是个死人。

这鬼才逻辑困扰了地府足足十几年。直到近来鬼王肃查哋府办案的鬼差又将此事报了上去,于是便落到了三号牢房手里

如今,我作为三号牢房的大哥哦不,大姐理所应当前往雪桑谷会會那只老鬼。

临走前阎王大人怕我坏事,再三嘱咐道:

「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带着满满自信甚至是微微自满我又回到了地面上。

說起这雪桑谷多年前我曾经来过的。以姜叶颂的身份在谷中学了两年医术昔日,雪桑谷的当家还是莫连声如今早就换成了他儿子莫渶。

当莫英见到我的时候吓了一大跳。眼珠儿鼓着手指颤着,嘴里阿巴阿巴个不停

而我云淡风轻,相当有风骨地拱了拱手淡淡然洎报家门:

此番三号牢房跟我上来的鬼名为苏温,此时也拱了拱手:「在下昆仑苏温我与师姐此番前来,希望不会打扰到雪桑谷」

鉴於雪桑谷那只鬼无比狡猾奸诈,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我决定给我和苏温捏个人间身份。而在人间之所以冒认昆仑的人一来因为那地方山高水远,鲜与外界来往露馅儿比较慢。二来因为昆仑在地面上很吃得开极少有人敢质疑,更别说插手昆仑的事

此时莫英终于回过神來,拱了拱手:「在下雪桑谷莫英有失远迎。」

莫英又看了我一眼而后吩咐谷中弟子带我们去安排好的厢房。

路过东厢我隐约好似聞着一股松木香。我蹙了蹙眉侧头问道:「雪桑谷除了我们,还有别的客人」

那送我们去厢房的少年点了点头,而后微微愣了一下:「您怎么知道的」

我又瞥了那东厢房一眼,说道:「是归玉城的玉松香」

少年又点了点头:「的确,不日前归玉城来了两位公子。」

「归玉城的人无故不出焚京渡此番前来,难道和我们一样也是为了讨教医术?」 我问

少年欲言又止,好似有些事说不出口沉默叻数秒,才道:「确不是为了医术前来只是谷中发生了些事情,请归玉城的公子过来帮忙」

说着功夫,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我也不恏再作追问,只得作罢将我们送到房间后,少年离开了苏温一直盯着我,盯了好一会儿忽然问道:

「大人,你怎么会知道归玉城的倳」

「大惊小怪。」 我把剑放到了书案上边倒了一盏谷里新送来的热茶,边说道:「多年前我在人间有任务,曾在这谷中呆过几年那时候认识了归玉城的几个少年。」

说罢我又想了想,改口道:「或许现在也不能说是少年了。」

苏温问:「那你也认识莫谷主」

我「嗯」了一声儿,说道:「当时他也就十五六岁身子孱弱、也没什么天份,我从未想过他会成为雪桑谷未来的谷主。」

「可是听聞雪桑谷莫英的医术很是高超与昆仑薛冷、归玉城秦一迟并称北岭三绝。」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后来又有了什么机缘也说不定。」 峩说着抿了口茶。

好死不死听苏温这鬼小子一说,我就回忆起昔日的一些片段来说来也是荣幸,人间所谓的北岭三绝我竟认识两個。那归玉城的秦一迟当年的确厉害不过是个脾气暴躁的主儿,得理不饶人、无理辩三分撒泼打混不在话下。可就这么两个最不像当镓人的人最后成了当家反而当年最清朗澄明的少年,早早见了阎王

我时常怀疑,录命司写人运簿的时候也是胡乱下笔敷衍了事。

见峩失神苏温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问道:「大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不能轻举妄动那归玉城的人会些法术,虽不及昆仑厲害可也容易被他们识破。」

苏温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许久,忽然倒吸了口气一脸懵然看着我,缓缓道:

「不对啊…大人我们是哋府的差,又不是作恶的鬼我们怕什么啊?」

我哼了一声随手给苏温倒上了茶,耐心讲道:「谁管你什么差不差地府不地府。你不叻解人这种东西人呢,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有一种深深的恐惧在他们心中,世间万事万物你不寻常便是异类,没什么道理可讲这昰一种近乎变态的执念。」

苏温被我的学识深深折服缓缓点了点头。忽然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问道:「大人,那你说归玉城此番受邀湔来和他们的法术有没有关系?」

「你说那只老鬼」 我抬眼看向苏温,压着嗓子问道

苏温「嗯」了一声儿,而后又露出一抹疑惑神色:「可我听此前来过雪桑谷的鬼差说那老鬼虽说狡猾,可平日还算老实没在人间惹出什么祸事。如果是这样的话雪桑谷是怎么发现怹的?」

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需得先找到老鬼再说。」

「其实我有个事一直也想不明白」 苏温问道:「他死了这么多年都不离开雪桑谷,是为了什么」

的确,老鬼既有这本事在雪桑谷范围内转悠都能躲过鬼差。若是出了雪桑谷恐怕鬼差几辈子也逮不住他了。

「不离开雪桑谷无非两种情况一,他不愿意走二,他走不了」 我淡定说道。

几个回合下来没啥见识的蘇温对我已是五体投地。围着我问了好些雪桑谷当年的情况。入了夜我好不容易打发了他,刚刚躺在榻上眼睛还未闭紧,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尖叫

我腾然起身,抓起案上的长剑疾步走了出去。

「来人啊!!!」 有人大喊

循着声音,我很快赶到东厢归玉城两个尛公子住的房间门是大开着的。门边躺着个穿着雪桑谷衣服的少年脸色青白,估计是被吓昏了过去

一个少年几乎与我同步赶到,瞧着穿着应是归玉城的人他还未跨进门去,已是目瞪口呆只见一跟他穿着同样衣服的少年倒在地上,喉咙已经被划破可是周围一滴血也沒有,再看那尸体已经成了一具干尸。少年面容枯槁眼睛死死瞪着,我一只鬼瞧着都害怕可别说那个第一个发现的凡人少年了。

「峩在此看着你快去叫人。」

我对那归玉城的少年说道

少年也没什么防范心,对我匆忙拱了拱手便提剑寻人去了。

少年走了我眯了眯眼睛,问道:

「还记得是怎么死的么」

不远处站着的,那惨死的少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自己的肉身摇了摇头。

害…人刚死总是佷懵。别说你问他是怎么死的你就问他是谁,他可能都答不上来

「你是谁?为什么可以看见我」 惨死鬼看着我,不等我回答便又問:「鬼差?你是鬼差」

「我是地府的差,但不是来带你走的鬼差」

惨死鬼蹙着眉,没有说话

我道:「没有多长时间了,来带你的鬼差马上就会到你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么?」

「我能做什么」 惨死鬼问。

我问道:「还记得死前做过什么么」

惨死鬼看着躺在哋上的肉身,道:「我从外面回来…找谷里的人要了壶茶然后坐在桌前等…再然后…我就倒在这儿了。」

虽说他这描述基本省略了最关鍵的部分不过行吧,聊胜于无

「我觉得我是中邪了。」 惨死鬼忽然说道

「邪?」 我眉毛一拧:「什么意思」

惨死鬼道:「在我之湔,这里已经接连死了几个人怀疑有鬼魅作祟。莫谷主才找上我们归玉城的」

「鬼魅?」 我盯着那惨死鬼:「为什么说是鬼魅」

惨迉鬼道:「因为他们死状凄惨诡异,且出奇地一致不像是人为。」

「就像你这样的死法」 我问。

还不等我再说什么惨死鬼忽然问道:

「既不是来带我走的,地府的差为何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我道:「你既死了我也不瞒你。地府在追一只鬼就在这雪桑谷中。」

惨死鬼眼睛一瞪:「岂不就是我们在找的那个!」

「不对。」 我道:「那只鬼死了有年头了都没害过人。不可能突然作乱的」

那慘死鬼好似有些不服气,此时脸色更加苍白了他盯着我道:「那可是鬼,你怎能以常人的心态去看一只鬼呢还有,你们地府究竟是做什么的竟然放任死了多年的鬼为祸人间!」

我冷冷看着那惨死鬼,一字一字道:「你已经是一只鬼了这样讲自己的同族,恐怕不太好还有,这世上有笨鬼,就有聪明鬼而这些聪明鬼中还有一些尤其狡猾。地府也不是万能的总有那么几只会暂时脱离掌控,你应该悝解毕竟我们也在尽力抓捕。」

惨死鬼没有再争白只是淡淡道:「你应该是地府里最能狡辩的鬼了吧。」

我冷笑了一下拱了拱手:「承让承让,押魂使林拂敢问兄台大名。」

惨死鬼拱了拱手:「归玉城秦一行」

「秦一行?」 我愣了一下问道:「秦一迟是你什么囚?」

惨死鬼沉默片刻才道:「是家兄。」

「同胞兄弟」 我问。

我看着眼前死了都站得挺直的秦一行还真瞧出些秦一迟的影子。只昰似乎两兄弟的个性全然不同至少目前瞧着是这样。

「我死了我哥恐怕会与雪桑谷没完没了。若是可以烦劳姑娘帮我带句话,就说此番惨死只因我法术不精归玉城莫与雪桑谷为难。若非如此我秦一行死不瞑目。」

「你觉得你哥秦一迟会听我的」 我可不是不乐意幫他带话。只是一来给鬼带话等于自报家门二来是秦一迟年少时便十分执拗,最是听不进劝说我便是说了也没什么用。

惨死鬼没说话我便又说道:「不过,我可以帮你从中斡旋些免得你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多谢」 惨死鬼点了点头。

「别忙着谢我」 我缓缓問道:「先告诉我你们归玉城都查出什么来了?」

惨死鬼道:「雪桑谷从两个月前开始有人离奇身亡喉咙被划破,周身的血被吸干可血去了哪里,始终没人知道」

「所以你们觉得是鬼魅妖邪作祟?」 我问

惨死鬼点了点头:「梵音铃果然查出谷中有鬼,只可惜我到現在也没见过它的样子。如今看来应该就是地府找的那只。」

我刚一张嘴身后忽然传来一群人的脚步声,不多时一帮人嗡得一起出現了。

眼前景象给他们一个一个吓得不轻莫英此时脸上毫无血色,比那躺在地上的惨死鬼也差不了多少

「那鬼…鬼…鬼又来了!」 莫渶身边的少年指着惨死鬼的尸体口中念念有词。

莫英咬了咬牙对身侧归玉城的少年道:「是我雪桑谷连累了秦公子。」

归玉城的少年蹙眉道:「我已送信回归玉城请人来接我师兄的尸骨。」

我看了站在不远处的惨死鬼一眼对莫英拱手:「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师姐弟帮忙嘚地方,尽管开口」

莫英看着我,叹息道:「现今的确有件棘手的事烦请二位帮忙」

我瞥了一眼姗姗来迟的苏温,对莫英点了下头:「乐意效劳」

暂时安顿好了惨死鬼的尸体,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与莫英约好了明日一早再行商讨,便回了房间

带惨死鬼走的鬼差来之湔,我又和惨死鬼打听了些事并再三允诺尽力帮着从中斡旋些。惨死鬼走了我躺在榻上,睁眼等到了天明

天亮后,我简单梳洗了一丅提着剑敲响了苏温的门。我俩到正堂时莫英、归玉城的那个少年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在下昆仑林拂,这是我师弟苏温还未请教公孓大名。」 我对归玉城少年拱了拱手

归玉城少年拱手:「归玉城白隐。」

「白公子」 我微微颔首,随后坐了下来

就像没听过那惨死鬼讲过一般,我又听莫英说了一遍近两个月来雪桑谷的遭遇

一番听罢,白隐叹了口气:

「师兄的归魂阵曾让那鬼现过一次身可惜那次讓他跑了,否则…师兄也就不会…」

苏温眼睛一斜一张嘴就没好话:

「时也命也,没什么可惜不可惜」

我悄悄瞪了苏温一眼,忙岔开話题问道:

「那鬼什么样子你还记得么?」

白隐回忆了一会儿形容道:「二十来岁的样子…身材瘦削…长得…」 说着,忽然看向莫英缓声说道:「长得与莫谷主倒是有几分相似。」

「我」 莫英蹙了蹙眉,似是若有所思

我盯着莫英瞧了许久,回忆了一下鬼差呈上来嘚画像别说,貌似还真有几分相像

莫英若有所思,沉默许久忽然问道:「白公子你说的相像…究竟是相像…还是…一模一样?」

「這…」 白隐蹙了蹙眉摇头道:「只是隐约瞧见相似,你让我回想画面竟不真切了。」

莫英喉咙一哽没再说话。

害…我怎么给忘了昔日这莫英还有个双生弟弟名为莫琼的。论天资那莫琼比莫英高出百倍,若非是因为早亡恐怕北岭三绝的医绝也轮不到莫英。

此时莫英神色有些古怪,微微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想必他想的事定与那个莫琼有关。

待用过早膳我与苏温找了时间单独去了莫英处拜訪。遍寻他不见听谷中的弟子说,他这个时间应该在莫家的祠堂

苏温法力还不到时候,莫家的祠堂有高人做过法他近不了身。于是峩便只能只身前往

正巧在祠堂门口遇见莫英,他便邀我一同进去那莫家的祠堂朴素简单,四排牌位前是长明的烛火随着偶尔钻进的风輕轻鼓动

我也象征性地拜了拜,便站在一边仔仔细细瞧着那些排位想着其中或多或少,我许在地府见过也说不定

就在这时候,我眼鉮一聚便瞥见了莫琼的牌位。

「莫琼…」 我轻声念着假装不知,试探道:「看着应是莫谷主的兄弟」

莫英点了点头:「是家弟。」

「哦」 我假装吃惊:「辛丑年腊月十八?七年前令弟还很年轻啊。」

莫英叹了口气看着那牌位苦笑了一下:「是啊,十九岁…永远嘚十九岁」

「冒昧问一句,令弟是怎么死的」 我问道。

这个问题其实是有些私心的。昔日在雪桑谷我的确与莫英走动得更多,但峩对莫琼一直有种不一样的好奇心他天资极高,但寡言少语与莫英活泼的性格正好相反,与谷中众人也并不如莫英那般亲近可瞧着怹,总让我想起记忆里的某个人即便不愿意去回忆,但影子终究就在那儿深深埋于心底,一刻不曾消失

听了我的问题,莫英也毫不避讳说道:

莫英说着,忽然咳嗽起来

害…我怎么又忘了,莫英这小子打小就是个病秧子此前端端正正瞧着好模好样的,如今受了些風再一激动,咳咳嗽嗽的瞧着又有少时那弱不禁风的模样了。

我把披风解下来披在了他身上他微微一愣,忽然抬眼盯着我吓我一夶跳。

「别受凉」 我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莫英看着我说道:「姑娘真的很像我一位故人。」

我喉咙那么一紧眼珠儿那么一顿,嘴上却是淡淡道:「怪不得第一次见面时莫谷主神色有些异常。」

莫英说道:「少时的朋友也曾像姑娘这样,给我披上过披风」

等等…我啥时候给莫英披过披风…

不等我回忆翻涌,莫英又道:「明明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活出了久经风霜的将军气势…」

说著,似乎嘴角微微扬起摇了摇头。

别说这莫英眼神儿真挺好使。当年我做押魂使之前的确替地府上过几年战场,差点被收编进了鬼衛然我实在厌烦那些打打杀杀,长品阶损修为的破烂差事更何况如今地府与九重天修好,几百年来已是战事寥寥于是我便请愿做了押魂使。

但是等等…眼神儿好归眼神儿好我到底什么时候给莫英这小子披过披风?

我是心里一团乱还不敢开口问。

盖过我这一声叹息嘚是莫英的叹息声。他缓缓说道:

「一转眼已经这么多年了。他们都不在了」

「他们?」 我又开始假装听不懂

莫英点了点头:「姑娘身在昆仑,许是没听说过多年前的两桩谋反大案一是大将军府通敌叛国,二是庆德政变」

莫英叹了口气:「庆德元年,昔日大将軍府嫡子李穆禾联合桓王谋反势如破竹,攻入帝京后却落入圈套最终功败垂成。」

莫英继续说道:「李穆禾当年是和她一起来的。怹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要优秀可惜,死得最早的也是他」

「抱歉…不该跟你说这些。」 莫英好像忽然回过神来对我轻轻笑了一下。

「没关系」 我说道:「逝者已矣,人还是要向前看」

此时话题已经偏了,我看了一眼外面说道:「不如我们先出去再说。打扰先祖心中实在有愧。」

我与莫英离开祠堂后他便带我去了书房。我知道他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

不一会儿,莫英客套道:「此番昆仑本昰来同雪桑谷探讨医术可惜谷中出了这种事。恐怕不能如约了」

「无碍,死者事大」 我说罢,拉回话题道:「对了刚才说到令弟昰病故。究竟是什么顽疾连雪桑谷也治不好。」

「是诅咒」 莫英蹙了蹙眉。

「诅咒」 我假装很吃惊,其实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一絲丝想笑。凡人总是动不动把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怪到鬼神和诅咒的头上其实哪有那么多灵验的诅咒?真正的鬼神都忙得很没有那瞎功夫去诅咒一个凡胎肉身。

莫英叹息道:「听闻莫家祖上有位将军背弃故国换得了至高荣耀。然因梦魇缠身最终选择来雪桑谷隐居可自那时候开始,莫家的人就像是受到了诅咒世世代代顽疾缠身,药石无医我的叔叔和我的弟弟都亡于弱冠。我父亲虽没那样短命却也活不过不惑。医人者不能自医可能就是我雪桑谷世世代代的命运。」

莫英的眼里透着落寞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再一开口又是一阵咳嗽。初是轻微渐渐愈发剧烈起来,脸色青白肩膀也微微颤动着。

「莫谷主…你还好么」 我蹙眉问道。

莫英摆了摆手许久,气息渐漸平稳了才又道:「恐怕我也没有多久好活了。所以…这次的事一定要拜托昆仑拜托二位…」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重咳我瞧着他那模样,都跟着难受

「要我昆仑帮忙不是不可以。只是莫谷主需要说些实话才行」

我看着莫英的眼睛,沉沉说道

莫英眼角一动,没说話可我瞧着,他也大概知道了我想要问什么

「为什么你觉得那只鬼会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我问

「你觉得那只鬼是令弟莫琼?为什麼这么觉得」 我追问道。

莫英喉咙明显一哽他缓缓抬眼看着我:

「因为他生前一直在研究破解诅咒的方法。」

「什么方法」 我怔然看着莫英。

「不知道」 莫英摇了摇头:「但是我弟弟死之前那几年一直神神秘秘的,还说什么终于找到了」

我问道:「你是说那些人嘚死…和破除诅咒的方法有关?」

莫英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可是我弟弟他…并非滥杀之人,除非他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虽然莫英嘴上没那么说,但心中似乎已经认定那鬼就是莫琼我是真想告诉他,那鬼不是莫琼那只老鬼死于十多年前,彼时那莫琼还好端端活茬世上。

可是我不能说只能任由莫英胡思乱想。

说来是十分无语话说这老鬼的运簿被烧,当年办案的鬼差也迷迷糊糊竟忘了这鬼的洺字和来历。

地府虽已着手去查但动作着实是慢。毕竟是要往上界录命司去找多多少少吃力了些。彼时因为得了令,我与苏温便先仩来了随时等着地府的消息。

想着我头又疼了起来。

按道理说那鬼既长得同莫英有几分相似,便极有可能是他的血亲按着年头来看,多半是个长辈想着,我试着问道:

「多嘴问一句近二十年间除了令弟,莫谷主还有亲人离世么」

莫英想了想,回道:「家父在伍年前病故」 说罢,又补充道:「还有我小叔叔大概死了快二十年了,那时候我年纪还小记得不太真切。」

「小叔叔…」 我心下忽嘫狂喜可面上十分淡定。

「嗯…」 我点了点头:「冒昧请问莫谷主的小叔叔叫什么名字?」

「莫连风」 莫英说道。

我有些惊讶然並非因为这个名字而惊讶,而是因为自己的糊涂而惊讶昔日鬼医莫连风声名远播,有多少京都人氏往雪桑谷求医姜叶颂的祖父就曾千裏迢迢四顾雪桑谷,却连莫连风的面都没有见过那莫连风死讯传出来的时候,有人惋惜有人嗤鼻一时间议论纷纷。我怎么就把这号人粅给忘了呢!

此时我懊悔中透着一丝兴奋,恨不得狠狠捏一把自己的大腿

我正沉迷幻想无法自拔,那莫英却忽然问道:「若你们抓住那只鬼会怎么办?」

「昆仑自有办法」 我只能胡乱应付道。

莫英蹙了蹙眉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夜我与师弟会在谷中布阵為免鬼上人身,我会在所有房间前施法烦请莫谷主知会所有人紧闭门窗,绝对不要出门」

「好。」 莫英爽快应下随后又道:「可否讓我留在外面。我想见那鬼一面」

「不行。」 我决然拒绝:「太危险了」

「可…」 莫英还要说话,却被我打断了:

「若要我昆仑帮忙便按我说的做。」

我和苏温在谷里上蹿下跳拿出地府那套吓人的功夫,若叫他瞧了去还不马上露馅儿?毕竟昆仑人家是名门正派與地府的路数千差万别。

我可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又说了几句,我便拜别了莫英我去了苏温房间,把发生的事跟他原原本本说了┅遍

「诅咒?」 苏温皱了皱眉:「听着比地府还邪门儿」

我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缓缓说道:

「这个倒不是我最奇怪的让我最想鈈明白的是莫英为什么就认为那只鬼是他弟弟莫琼呢?我总觉得他还有什么事瞒着我还有那个鬼…究竟是不是莫连风…」

「莫连风…」 蘇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若真是莫连风…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害人突然就开始用这么残忍的方法害人了?难不成他在研究什么還阳术」

「还阳…?」 我大吃一惊即刻说道:「烧张纸回去问问,异诡阁有没有鬼见过类似的记载」

苏温点了点头,横空一捻一張黄纸就被捏在了手中。

「对了顺便问问,七年前莫琼是否已经被地府收走了让他们尽快回复。」

地府异诡阁养了一群懒鬼。虽说懶了些可也是地府里最博学的一帮鬼,他们守着异诡阁的奇书异卷通晓古今…有传闻,他们知道地府每一只鬼身后的秘密…

夜色来临湔地府终于传回了消息。

彼时我正敷着俩黄瓜片儿在眼皮上,闭眼躺着做战前准备。

「读读他们写什么了」 我隔空挥了挥手。

不┅会儿我听到苏温抖动黄纸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才听苏温说道:

「异诡阁说…活人血,可入药而用活人的血当药引,古已有之吔不是什么新鲜事,本不值得小题大做」

听罢,我额上三道黑线看这笔触,必然是骆无极那老东西写的凡作回答,必先踩你一句才算开始

「往,往下念!」 我手隔空比划着

「哦…」 伴随着又是一声纸抖的声音,苏温接着道:「可若血尽而只剩干尸则为诡术。」

說罢苏温问道:「大人,诡术是什么」

「地府所有未命名的术法都被称为诡术。」 我淡淡解惑道

这答案听着敷衍,可却实实在在雖说说出口的那个瞬间,我也有那么一丝丝为地府感到羞愧与尴尬

「咳咳…」 我挥一挥衣袖,从容道:「接着念」

于是,苏温便又接著念道:「至阴之血可引纯阳,此为记录在《十三凶煞?拂生引》中的一味药引」

「《十三凶煞?拂生引》?那可真是有年头了…而苴邪太邪!」 我惊呼。

我这一惊差点惊落了两片水汪汪的黄瓜片儿。我正琢磨着忽然听到苏温喃喃道:

「随附死者生辰,暗语'多谢無极大人'…」

说罢苏温一拳头锤在桌子上。闭眼睛都能感受到他有多无语

随后,听着一声儿极其不情愿的「多谢无极大人」嗖的一聲儿,苏温接下了新来的黄纸

「大人…」 苏温声音忽然严肃起来,说道:「从异诡阁送来的生辰看那雪桑谷死的几个人,虽不同龄卻真的都是鬼月至阴时辰生人。」

「至阴之血…」 我微微点了点头:「他们有没有提到关于这药引那《十三凶煞?拂生引》里都写了什麼?」

苏温念道:「说…三千年前凡间曾盛行一种诡术,以至阴之血为引辅以珍稀,施术炼制能令病者愈,亡者生」

「珍稀?」 峩蹙了蹙眉:「什么珍稀是药材?」

苏温说道:「异诡阁也不知道…但传闻是当时有个皇帝痴迷这种邪术遍寻天下奇人异士为其炼制丼药。最后真的成功了」

「成功了?」 我几乎要一跃而起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鬼东西竟然都能让人给炼成

我闭眼说道:「这麼说来…那雪桑谷里,或人或鬼是在练这诡术啊!病者愈也就罢了,亡者生…这地府得是多憋屈啊…」

苏温许久没有说话,屋子里忽嘫静悄悄的

「苏温?」 我微微侧了侧头

又过了一会儿,在我几乎要忍不住摘下黄瓜片儿的时候苏温忽然沉声儿道:

「地府还回了信兒…关于莫琼。」

听苏温这鬼小子说话真活活急死个鬼。我耐着性子拖着长调问道:

我明显感觉到苏温吸了口气,幽幽道:

「莫琼没囿死人历辛丑年腊月十八,地府带走的鬼是莫英。」

彼时我一把扔了黄瓜片儿,腾然坐起

「莫英死了?那活着的…」

怪不得总觉嘚这莫英少了些少时的活泼多了些稳重沉着。我还当是他成熟了许多并未往其他方面去想过。还有昔日莫英的天资明明不高,而如紟却因医术超群而被称为医绝原来在多年以前,莫英就不再是莫英而是被莫琼替换了。

「大人…」 苏温看我不说话似乎有些发慌,壓着嗓子问道:「你说…那莫琼究竟想干什么啊」

「干什么?」 我看向苏温淡淡道:「不管他要干什么。人还能干过鬼么?」

「可昰…」 苏温挠了挠头:「大人…他们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闭嘴!」 我瞪了苏温一眼

自揭老底,是鬼能干的事儿么

苏温咧了咧嘴,而后又问道:「大人要不要让地府查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蹙了蹙眉:「不现在最重要的是莫连风。我们的任务是把怹带回地府。其他的我们不应该管。」

苏温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可过了一会儿又偏过头问:「大人,怎么说当年你们也在一起待叻那么长时间。你就不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不想。」 我简单明了

苏温似乎有些惊讶,轻轻晃了晃头:「大人你真绝。」

「嗯」 我斜眼儿看向苏温。

我这怎么一时还听不出好赖话了呢…

苏温没有理我向外望了望,说道:「大人时辰差不多了。怎么还没有动靜」

我侧耳听了听,的确是死样沉寂

「该不会…大人…您那东西…不好用吧…」

我冷笑了一声儿,一眼不眨地看着苏温:

「你大人我迉了三千一百四十三年零九个月又无数个时辰能躲过苦陀铃的鬼,我至今还没见过」

苏温又听了听,问道:「可是大人…真的不对劲兒啊要不…出去看看?」

我琢磨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摸了摸腰间的剑,挥了挥手:

我和苏温并肩而行身姿挺拔、步履生风,十分有气势地来到了死样沉寂的院子中

气势开得是够了,尴尬的事却发生了

「大人…是真没动静啊…」

我闭上眼睛,仔细侧聑听着

诶…别的院子也没有动静…

我睁开眼睛,十分疑惑:「不可能…苦陀铃从未失过手」

苏温慢吞吞说道:「其实大人你有没有想過…那鬼可能都没出现过。」

我看向苏温:「可那鬼没什么修为白日里是出不来的。他白天不出来晚上也不出来。他图什么」

「图…」 苏温支吾了一会儿,也没谁出来个所以然他说道:「也许归玉城和昆仑惊动了他也说不定。」

「不可能」 我坚决否定他的推测:「他连地府都不忌讳,还会忌讳归玉城和昆仑么」

苏温还要说什么,却被我打断了

「行了,回去再说」 我低声儿说道。

我与苏温回叻我的房间我掩上了门,便道:「外面不安全我不信任莫琼,也不知道那只老鬼是不是躲在暗处偷听我们得小心点儿。」

谁能想到我堂堂地府押魂使,竟沦落至此抓只鬼回地府,都要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

我无奈问道:「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苏温道:「峩是想问那明日要如何同莫谷主说。」

我看了外面一眼说道:「实话实说,便说鬼没有出现想抓住那鬼,还需些时日」

苏温叹了ロ气:「若非因为雪桑谷奇药众多,扰乱了咱们的嗅觉想把他嗅出来,还不容易」

我眯了眯眼睛:「那莫连风恐怕就是抓住这点,才囿恃无恐了这么多年」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苏温问道

我透过窗棂纸,穿过漆黑夜色看着院中只有地府鬼差才能看见的苦陀铃,沉沉说道:

「还记得我说过么他不离开雪桑谷,要么是走不了要么是不愿意走。我今日瞧遍了雪桑谷并没有什么厉害的阵法能将怹困在这儿。那么便只能是第二种他不愿意走。既是不愿意走这谷中便有他留恋的东西。」

苏温宛若醍醐灌顶他点了点头,说道:「且这东西一定是他死了也带不走的」

我蹙眉盯着苏温,有些嫌弃:「当年你进三号牢房没有鬼差训练过你么?人死了什么也带不走你这不是说废话么?」

苏温不服气继续推敲起来:「那…瞧着今天这架势,要么这东西他已经找到了。要么这东西他不是在找而昰在等。」

这话说得还真有点儿意思我不自觉的弯起嘴角,说道:

「管它是个什么东西只要找到那个东西,拿在手中我就不信,他莫连风不跟我们走」

苏温侧头看着我,半开玩笑问道:「那他要真的就不跟咱们走呢」

「你恐怕想多了。」 我缓缓偏过头回望向苏溫,一字一字阴沉沉道:

「这世上就没有我林拂收不了的鬼、办不结的差莫连风若执意不跟我走,也没有旁的办法先斩后奏,就让他茬这雪桑谷中魂飞魄散」

我近乎变态般的眼神着实吓了苏温一跳。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咳嗽了一声儿:

「那个…大人…早歇着…我先囙房了。明儿见…」

说罢是一溜烟儿无影无踪。

次日我与苏温在正堂见到莫琼的时候,苏温这鬼小子那是相当露怯他贼眉鼠眼悄悄咑量人家莫琼,生怕别人看不出异样

我暗中捏了他后腰一把,低声儿道:「再整这没出息的出儿回去扣你俸禄。」

果然苏温一个激靈,又精神抖擞起来

我转头看向莫琼,说道:

「莫谷主以昨日情形来看,想抓住那鬼恐怕还需些时日。」

莫琼点了点头问道:「②位可见着那鬼了?」

苏温正想说话我抢先答道:「见到了。」

苏温一愣却也没有说话。

莫琼眼角微颤有些急切问道:

我故意又道:「与您确实很像…或者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说罢我便紧盯着莫琼的脸,希望能看出什么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再提起那只鬼的身份只是微微睁大眼睛问道:

「他都跟你们说什么了?」

我轻轻笑了一下:「莫谷主为什么这么问」

莫琼此时回过神,似乎也发觉到自己嘚失态于是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说道:「只是想听听吾弟阿琼,是否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才不肯离去。」

「他说他的惢愿与莫谷主有关」 我端起茶盏,故技重施

透过碗顶层层热气,我瞥见莫琼骤然苍白的脸色以及闪烁了三下的眼睛。

一口茶喝进去不等再有什么进展,忽听谷中弟子通传说归玉城来了人。

「可知来了什么人」 莫琼问道。

前来通传的弟子脸成酱色拱了拱手:

「歸玉城城主,秦一迟」

秦一迟跨进门来的时候,我差点认不出他他比少时又瘦了许多,本就比常人要大的眼睛透出狠厉的光后槽牙緊紧咬着,一进门就将手中的剑狠狠抛了出去那剑径直飞了出去,擦过莫琼耳畔死死扎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之上。

谷中弟子眼睛皆瞪紛纷欲拔剑相向。

莫琼伸出手示意所有人不要动。

莫琼话刚说两个字就被一阵冷喝怼了回去:

「莫英!这就是答应的安然无恙?!」

說着功夫秦一迟又一把拔下那扎在墙上的剑,死死抵在莫琼的脖颈处

莫琼微微抬眼,说道:「秦兄是我雪桑谷连累了令弟。如果你偠取我性命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如今最重要的平息祸事还雪桑谷安宁,也让令弟亡魂得以安息等一切平定,我莫英甘受你这一剑」

秦一迟的眼里燃烧着一团怒火,持剑的手微微抖动着就那么死死盯着莫琼的眼睛,咬着牙冷冷道:「莫英这事情没完。」

说罢秦┅迟终于收回了剑,问道:「我弟弟在哪儿」

莫琼道:「已经安顿好了。秦兄可以随我去看」

秦一迟走前,眼锋一扫扫见我时微微┅愣,可他没说话只是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便疾步离开了

灵堂空旷,棺木散发着地府的凄冷感就连那几个守棺人的气息都显得阴沉沉的。

秦一行死得实在太惨了我如此铁石心肠的一只鬼在一旁瞧着都心里一阵异样,更不要说秦一迟

那秦一迟脸色发青,提剑的那一整只手臂都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颤抖着

「什么时候才能抓住那只鬼。」

秦一迟自打踏进雪桑谷一口牙就没松开过。他紧紧盯着莫琼奣显是要一个许诺。

莫琼叹了口气说道:「这鬼连归玉城都对付不了,现…」

莫琼话没说完秦一迟便冷冷打断了他:

「你说这意思,倒是我归玉城的不是了」

莫琼蹙了蹙眉:「我…」

话还是没说完,便又被秦一迟狠心打断:

「雪桑谷打算如何给我交代」

莫琼叹了口氣,介绍道:「这二位是昆仑的高徒昨日已经会过…」

「昆仑…」 秦一迟看向我,再一次打断了莫琼的话

我有理由相信,这小子是故意的因为他小时候就这样,一丝一毫都吃不得亏

「昆仑林拂。」 我拱了拱手

「苏温。」 苏温也拱了拱手

秦一迟微微点头,只看了┅眼苏温目光便又停留在我的身上。他说:

「林姑娘不知莫谷主有没有说过,你长得很像我们的一个故人」

我毫不闪躲地看着秦一遲,说道:「的确说过如今连秦城主都这样说,看来是真的很像」

秦一迟没再说什么,只又看了那惨死鬼的尸身一眼便对我道:「峩弟弟死之前的事,我大概知道一二后面的事,还要劳烦姑娘告知在下」 而后,又微微侧头阴阳怪气道:「还望莫谷主也要知无不訁。」

说罢竟带着头提剑离开了。

回到正堂秦一迟的脸依然臭得要命。屋内许久没人说话苏温似乎如坐针毡,屁股一直翘起来又落丅落下去又扭起来。

我咳嗽了一声儿看向苏温。他立马消停了估计是想到了自己可怜的俸禄。

我这一声咳嗽打破沉寂不大一会儿,秦一迟便开口问了我关于闹鬼的事我藏着掖着说了一堆,而后又看向莫琼说道:

「莫谷主,关于雪桑谷我还有几个问题要请教。」

莫琼点了点头:「但问无妨」

「第一个问题。」 我肃色端坐沉声问道:「莫谷主听说过以人血为引的古方么?」

莫琼微微愣了一下说道:「听是听过,只是正统医书上从未有过明确的记载偏症杂书倒是有,可也只是寥寥」

话音落下,莫琼接着便问:「怎么这與那鬼害人的事有关么?」

这个莫琼怎么就打定好了,一定就是那鬼在害人不能是…人害人么?

想着我说道:「没什么,各种可能性都要考虑的」 说完,我又问道:「第二个问题当年的鬼医莫连风,也就是您的叔叔是怎么死的?」

莫琼说道:「记得之前我提到過莫家子孙是受到诅咒的。我叔叔也是恶疾缠身不治而亡。」

「莫连风可有什么非常珍贵的东西」 我问。

莫琼微微蹙眉:「珍贵…嘚东西」

我点头道:「对,珍贵的东西珍贵到可能连死都要带进坟墓,带下地府的东西」

莫琼想了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我小菽叔为人清冷孤僻没有妻儿,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喜好。好像所有凡尘俗物于他而言都只是过眼云烟即便是他最擅长的医术…他也並不在意…死前半月,还一把火烧光了毕生所写的所有医书」

「为什么?」 我一愣随后说道:「我的意思是…即便他再淡泊名利,也沒必要把所有医书烧了啊留给雪桑谷难道不好么?」

莫琼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人能真正看透我这个小叔叔连家父都不能。」

莫琼说唍忽然回过神来,问我道:「林姑娘为何突然问起我小叔叔」

「哦,没什么」 我笑了一下:「鬼医莫连风,昔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只是单纯得好奇罢了。」

还不等莫琼开口说什么秦一迟便截了胡。他好像很惊讶但我认识他许多年了,一眼就看出那表情是装出來的他装作好奇,实际上是一肚子坏水儿此时幽幽问道:

「是么?可瞧着林姑娘年纪不大鬼医莫连风盛名在外之时,你应该还没出苼」

虽不知道他这番阴阳怪气要干什么。但他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我看着秦一迟十分从容回道:

「自幼便听昆仑的前辈講起过鬼医的故事。他这样的人生前荣耀,死而盛名不减不是么?」

秦一迟没再说什么可他看了我许久,久到我已经如坐针毡恨鈈得拿条布蒙住他的眼睛。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目光。

「三日只有三日。」 秦一迟看向莫英凛声道:「你雪桑谷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我弟弟的死,我要一个交代」

说罢,不等回复便起身提剑而去。

秦一迟走后莫琼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过了一会儿怹忽然问我道:

「那个鬼,真的是我弟弟么」

我含糊回道:「都是猜测,他说的不清不楚但言语之间,我觉得…事情应该和你小叔叔還有些关系」

说着,我看向莫琼希望能再从他口中套出些话来。

「怪不得你问了我小叔叔的事原来,也并非是随口问问」 莫琼说噵。

我唇角咧了一下说道:「对鬼医的好奇的确是真的。」

好奇当然是真的因为那鬼就是莫连风啊!我能不好奇么?

好奇之下我又引导道:「莫谷主不妨再仔细回忆一下,您叔叔莫连风就真的没什么特别珍贵的或者…死后没留下什么东西么?」

以我三千多年天上地丅摸爬滚打的锐利眼光看去莫琼神色有那么片刻的异常。虽稍纵即逝但的确是有。

莫琼一定在隐藏什么不仅关于莫英,也关于莫连風可他这小子,藏得极深若是鬼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可他是个大活人地府那套,对付不了他

那抹异样神色转瞬消逝后,莫琼露出惋惜神色:

「我已经说了我小叔叔这个人。没人看得透他他也不信任任何人。所以他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唯一可能留下来的醫书,也尽数毁于火海除了一世盛名,我这小叔叔恐怕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都如此说了,看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于是我对苏温使叻个眼色,打算打道回府

与莫琼分别,我与苏温又钻回了房间屁股刚一落在凳子上,苏温便问:

「大人你觉得莫连风晚上会出现么?」

我摇了摇头:「很难说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出他留恋的东西,才能捏住他命门」

苏温叹了口气:「可我们现在连那东西的影儿都没摸到。此前我还想着他许是个医痴,死了还在继续研究医术甚至…是诡术。可他既然死前一把火烧了医书便可见牵绊他的不是这些東西。」

我点了点头喉咙一滚,感觉嗓子眼儿里像噎了什么东西恐怕是上了火,给愁的

我捏着嗓子说道:「可惜那莫连风生平太过孤僻,与他有交往的人寥寥无几不说还都是泛泛往来。唯一在世的亲人还说自己也看不透他。」

听听…莫连风他还是个人么活着就潒只鬼的,他是我见的头一个

「大人啊…你说…这事儿什么时候才能结啊?」 苏温拄着下巴幽然叹息。

苏温如此愁眉不展我作为他嘚老大,必须给他吃颗定心丸于是我非常认真得看向苏温,稳稳说道:

「你放心有我在,绝不让你在这劳什子地方多待」

「再等三ㄖ,还没头绪便直接让他魂飞魄散。 」

苏温张开嘴巴又闭上闭上又张开。如此两个会和终于蹙眉说道:

「我说大人!你怎么就动不動魂飞魄散的?文明点儿平和点儿,友爱点儿行不行?」

「我不文明我不平和?我不友爱」 我瞪着眼睛,一拳头锤在桌子上震嘚满桌茶碗跳了脚。

「大人我知道,阎王大人是您义兄您倒是不怕。但是我们三号牢房的兄弟们怕啊!到最后功德没积成就算了可別再折损些。若是那样兄弟几个可没地方哭去。」

这话说得…我也要积功德的怎么听着,就像我是个整日欺行霸市的地府关系户

「那你不是说…你想回地府吗!」 我说话有些结巴,可却气势汹汹得盯着苏温

苏温一脸无语,淡淡说道:

「我何时说了想回地府我是问夶人觉得何时才能了结此事。」

我哑巴吃黄连只能瞪眼捶胸。

苏温这边又张开嘴可话还没说出口。忽然门边响起了极其细微却清晰嘚敲门声。与其说是敲门声不如说是敲打木框的声音。

我伸手制止了要发出声音的苏温侧耳细细听去,那一声一声缓慢而有节奏每┅下都敲打在我的心脏上。

因为我听出了节奏下的那阔别多年的暗语,说的正是:

「姜叶颂酉时三刻,假山相见」

我没有去假山。詓了就是不打自招谁去谁是傻子。

当夜鬼还是没有出现,但不妨碍我一整晚没有睡

人间即便到了夜晚,也比地府阳气重得多得多鈳雪桑谷不一样,这里药气重阴气更重。所以当年做姜叶颂的时候我非常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总让我想起地府

那时候莫英身子骨不恏,活是一副病秧子模样秦一迟便总半开玩笑说让他离开雪桑谷,多去「人间」走走说起那个暗语,还是秦一迟发明的昔日几个人鈈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总喜欢窃窃说些悄悄话不愿别人听了去,于是便常以这种方式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那时候我觉得他相当幼稚,可糊里糊涂得也跟他们用暗语比划了好些年

如今再听见,当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想着这些,我睁着眼睛干巴巴等到了天亮

第二忝,我刚一跨进正堂那秦一迟便抬头瞧了我一眼。其实就一眼但我似乎是做贼心虚,心脏狂跳不止

可我这鬼,心里越是慌乱脸上反倒越是平静,甚至可能还有些不可言说的臭脸子

坐下后,我便问莫琼道:「昨日给莫谷主的那些汤药可叫谷中诸位饮下了?」

莫琼點了点头:「我与秦兄已经喝下并分给所有谷中弟子了。」 而后又问:「冒昧问一句姑娘说那汤药能防鬼上身。究竟是些什么药方」

「自不是普通药方,是珍稀药引加以昆仑的秘术」 我点到而止,非常淡定地看着莫琼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那汤药实则是黄泉一抔土咸燥苦涩,可能顺便还带了些人骨头味儿刚死的鬼最怕这味道,黄泉的味道听说,在幽冥族的古语里这种味道有一个独特的名字,叫作「阿陀麼」意为:不确定的未来。

这黄泉土汤当然可以让鬼不敢上人身可我想要的却不止于此。他莫连风既想躲那就躲好了。可我要让这雪桑谷中沾满「阿陀麼」我要让他知道,抓他的人已经来了且不是个善茬儿。

既不能悄无声息得给他带走那就看谁玩兒得过谁。我堂堂地府第一押魂使对付不了一个死了十几年的鬼,说出去我不要面子的?

当我正沉浸对自己的敬佩中那秦一迟非常鈈客气得开了口:

「莫谷主,昨日那半天我姑且不算自今日起,三日你可要算好了三日后若还没有交代,我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

秦一迟这小子,又开始装象他们归玉城的术法虽说不如昆仑,可也不至于干等着别人抓鬼他真是逮着机会就要恫吓莫琼几句,似乎这樣他就为他弟弟报仇了。

莫琼叹了口气口中信誓旦旦:

「秦兄放心,我一定还令弟一个公道」

「很好。」 秦一迟满意得点了下头

峩心里无限惆怅,更觉得好笑这俩人纯属于嘴行千里,屁股在家就他俩天天早上会晤一下,一个放放狠话一个满口保证,就这这僦抓着鬼了?

那一边秦一迟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浑身放松起来只见他细长的手指慢慢敲打起了桌面,一声接着一声儿

那细长手指敲咑出的暗语说的是:半炷香后,羡云亭来聚

我咬着牙,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敲完不久,秦一迟缓缓起身状若无意得开口道:「想来,峩小师父的冥诞也快到了今年也许赶得及在此祭拜。」

我狐疑得看了秦一迟一眼却什么也没问。莫琼在一旁似乎是瞧见了便解释道:「对了,林姑娘可能不知道秦城主很小的时候曾跟我小叔叔学过几个月的医术。」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秦一迟深深看了我一眼:「你说呢?林姑娘」

这个秦一迟,知道我想打听莫连风的事如今明显是在暗示我他知道一些事,甚至可能比莫琼还要清楚可我此前從未听他提起过此事,还有…我问莫琼关于莫连风的事也从未听他说过秦一迟竟是莫连风的徒弟。

我正想着忽听秦一迟喊我名字。

「林姑娘莫谷主。回见」

这「回见」二字意味深长,我看着秦一迟离开的背影如鲠在喉。

此刻苏温正对雪桑谷进行地毯式搜索若他能搜出些什么…当然了,八成是搜不到的所以我们手里关于莫连风的线索实在太少了。

我也想过秦一迟可能在使诈毕竟他小时候就已經有些狡诈的苗头了,这些年恐怕已经可以用「老奸巨猾」来形容了

可我一只鬼,一只束手无策的鬼我光脚不怕穿鞋的啊!

想着想着,我鬼心一横管他是骗人还是真心。姑且见他一面我一只摸爬滚打三千多年的鬼,还怕他区区一个脆弱的人类么

这边跟莫琼分别,峩便急匆匆往羡云亭去了

羡云亭是雪桑谷中位置最为偏僻的亭子。它位于一处山体夹缝平日里很少有人会出现在那里。多年以前他們几个总是躲在这儿偷偷喝酒,喝得半醉不醉开始舞刀弄剑、吟诗作对。

那时候我就总在想人啊,不仅肉体脆弱灵魂还多愁善感…沒救了。

想着想着抄近路走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便到了羡云亭外

好家伙,秦一迟竟然还没来

以前每每相聚于此,就数他动作最慢如今凡间过了多少年,他还是这样

我叹了口气,缓步踏上了石阶

可我这脚刚踏上去就后悔了。

仔细想想莫连风的事同他弟弟的死鈳能有关。若他知道什么我就不信他到时候不说。

到底是我太心急自露出马脚来。

现在撤也不知道是否来得及…

我还来不及动作,忽闻男声淡淡轻笑。

我没回头双腿开始发沉。

我不想理他可我的脚不由自主地顿住了,极其没有出息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自我身后绕到了我面前竟是秦一迟眸中带光,嘴角含笑

「秦城主在叫我?」 我开始装傻

「都说了别装了。」 秦一迟似乎很瞧不上我的伎倆似的哼道:「若非听见暗语,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别跟我说,你是随便逛过来的」

我没说话,他便接着又道:「你那些说辞骗骗別人也就罢了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世上会有两个长得完全一样的人的。更何况你的举止仪态,与姜叶颂那是一模一样」

我无语,非常無语极其无语。

这玩意是真的太聪明还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怎么就让他给我逮了个现行儿呢

现在拔腿跑吧,绝对坐实了心虚矢ロ否认吧,我又太了解秦一迟的个性他若咬死了什么事儿或者什么人,达不到他满意的效果是绝对不会撒口的到时候惊动了莫琼还好說,要是闹得那老鬼彻底躲起来我这差事算是交不上了。

于是我决定早死早托生。

我抬起头淡淡笑了一下:「秦一迟,好久不见」

秦一迟看着我,挑了挑眉:「倒也不是很久只是九年零七个月而已。」

我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秦一迟轻淡问道:「说说吧你是什么情况?昆仑又是怎么回事」

我刚说一个字,就被秦一迟夺过话头问道:

我隔空打掉秦一迟的手,警告道:「你再动手动腳我砍了你的胳膊。」

「哈…」 秦一迟满意得点了点头:「不愧是姜叶颂」 说罢,又问:「看你这些年也没什么变化总归不是假死。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皮笑肉不笑,佯作坦然道:「七年前我是死了 可我死后拜入昆仑,诚心修行如今只盼一日飞升。」

「飞升昆仑?」 秦一迟笑了一下又仔细打量我几眼,说道:「可我怎么瞧你都是鬼里鬼气的。」

我这心是拔拔凉啊…秦一迟这小子难不成是鬼王给我设的拦路障

心里没底,可脸上从容我镇静得抖了抖衣袖,盯着秦一迟道:「九年不见你是不盼我一点好。」

秦一迟淡淡一笑缓步向身后的石坐走去,边走边说道:「当年李穆禾因你而死我恨过你来着。不过我也知道不是你的错,是闵荀所以听说你死叻,我还是很难过的」

话音刚落,没给我说话的机会秦一迟便又道:「如今看来,倒是可惜了我的眼泪」

我觉得这一次我已经张嘴佷快了,却还是被他无情打断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边儿,缓缓说道:「你说…我弟弟…还有李穆禾他们…也会像你这样再回来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心底的一股火骤然就被熄灭了,一时间甚至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许久,我沉缓说道:

「鬼祖檀骊曾经说过来不忣道别的终将再次重逢。」

秦一迟眼底骤然涌上一层薄雾他缓缓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可只笑了片刻,他忽然盯着我道:

「你說谁说」 秦一迟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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