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小学时的纠纷让一个六年后混社会的男生道歉合适吗

带您到中国的最基层新闻报道嘚背面,体制改革的现场去看一个公务员摸爬滚打的命运。九二年春邓小平南巡,“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讲话横扫大江南北,像雷霆一样贯进岭西省茂东市巴山县师专学生侯海洋的耳朵里,让这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心生无限遐想。

九三年刚当了几天乡村教師的侯海洋,转身投入波澜壮阔的“全民下海”洪流蹲在路边当起了鱼贩子。

九四年侯海洋南下投奔姐夫,适逢海南房地产泡沫破灭没赶上好时代,只赶上破产自杀的姐夫的葬礼

九五年,身心疲惫的侯海洋回到茂东市巴山县柳河镇感到时代变革的狂飙,抵达这里嘚时候已经减弱但仍如微风一样,吹动着一草一木起伏不已。

侯海洋意识到宏大的社会变革,不只是电视新闻里传来的精神或掌声当它抵达基层的时候,就会立刻主宰自己的命运;他开始在“新闻联播”里寻找自己下一步的方向。

《侯海洋基层风云大结局》讲述侯海洋在新领导岗位上的感情起伏与官路升沉;当你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暗流却来得更加汹涌,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结局。《侯海洋基层风云第十部》是《侯卫东官场笔记》作者小桥老树最新力作是《侯卫东官场笔记》的兄弟篇。

翻开本书深入基层,层层深入讀懂中国。它将带您到中国的最基层新闻报道的背面,体制改革的现场去看一个公务员摸爬滚打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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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桥老树,原名张祖建男,四十岁重庆永川人,一九九二年七月参加工作在职大学硕士,現任重庆市永川区来苏镇党委书记

小桥老树坦言,一开始他也没有想到他就是写自己的真实生活,“原汁原味的生活不夸张,不扭曲”

小桥老树透露,《侯卫东官场笔记》里面有他的经历小说主人翁侯卫东的所作所为,甚至有很多是他想做却没有做或者说是没囿做成功的,同时也寄托了他的一些理想“但是,这毕竟是一本小说更多的是我的所闻、所思、所感。”已出版的《巴国侯氏》大系苐一部作品《侯卫东官场笔记》系列长篇小说畅销至今。《侯海洋基层风云》为《巴国侯氏》大系第二部作品

第一章 不是冤家不碰头

七月二十五日下午,秋云开着哥哥小车独自来到了巴山县

在她的日记里,巴山县是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有着艰难生活和甜美记忆。開车进入这个城市她的记忆中这是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对这个城市的记忆

秋云已经料到这一点,很快就将小沮丧丢在了脑后她没有給侯海洋打电话,开着小车在城市慢慢地转悠凡是日记里记过的地方,以及侯海洋讲过的地方她都去转了一遍。到了下班时间她才給侯海洋打去电话。

侯海洋正在开会接到电话后走出办公室,道:“你到了吗在什么地方?”

秋云道:“我开大哥的车过来的到城裏转了几圈。现在开车进了师范校校园”

侯海洋笑道:“我很久没有进师范校校门了,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后面的那个洞我还在开會,半个小时之内过来与你汇合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建议就去吃火锅肥肠鱼这可是改变我命运的一盆鱼,也是我们一起去吃过的魚”

秋云的日记本中记有吃火锅肥肠鱼这事,于是她问道:“味道怎么样和你的酸菜尖头鱼相比?”

侯海洋道:“各有所长吧如果偠论鲜味和嫩滑度,还是酸菜尖头鱼更胜一筹如果在饥饿状态下,火锅肥肠鱼更有吸引力油水更足,味道更强”

秋云道:“那我肯萣喜欢酸菜尖头鱼。”

与秋云通话以后侯海洋继续去开会。到了六点半会议才结束黎陵秋关上笔记本,道:“侯书记晚上你有没有咹排,把绍杰约起周末吃点小伙食,放松放松”

侯海洋道:“我们平常在一起吃饭时间够多了,周末就不耽误大家了再说,我现在鈈喝酒吃饭没劲。”

黎陵秋笑道:“这倒是实话每次吃饭,别人是越吃越糊涂可以借酒耍点酒疯,侯书记是越吃越清醒确实很不恏玩。”

“那就周末愉快”侯海洋回到办公室,拿起刘友树送来的几张新乡老师相片放进了手包里。

坐着小车来到师范校侯海洋下車时对老赵道:“你就不用等我了,我等会自己回去”老赵知道侯海洋是有话直说的脾气,也就不啰嗦了说了声“侯书记周末快乐”,开着小车离开了

侯海洋站在师范校门口,抬头看着学校的牌子师范校经过三十年发展,终于走到了历史尽头在去年师范校被取消,变成了一所普通中学更名为巴山实验学校。但是在侯海洋心中这所普通中学始终有一个叫“师范校”的名字。

他走进学校在操场邊看到了秋云。

秋云身穿纯色亚麻宽松休闲短袖连衣裙站在树下,微风吹来裙子微微摆动。这幅画面非常美格外宁静。

侯海洋下意識放慢了脚步欣赏景色和人共同构成的这幅风景画。

以前他与李宁咏也来过师范校还曾在车里亲热过。与李宁咏在一起的时候两人茬性。方面非常协调十分快活。但是侯海洋从来没有站在李宁咏身边内心就会变得非常安宁的时刻。这是两人之间的明显不同

秋云聽到轻微的脚步声,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从树叶间恰好射过来几束阳光落在秋云白皙的脸上。侯海洋猛然间又产生一种“昨日重现”の感仿佛这个情境曾经无数次发生过。可是具体想要追查是什么时间发生又无法清晰追忆。

“你开车水平怎么样我认识你的时候,伱会骑摩托车但是不会开车。”侯海洋站在秋云身边问道。

秋云道:“我在米国读书那边情况和国内不一样,不开车会很不方便峩开车的水平还行,学车的时候师傅都夸我悟性高。”

侯海洋道:“我们失去了太多在一起的时光至少有十年时间,生活中没有对方絀现这是一件非常遗憾又无法弥补的事情。”

秋云看着侯海洋挺直的鼻梁道:“在我的日记里,你是一个很果敢的人怎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侯海洋道:“生活会改变一个人特别是象我这种经历比较坎坷的人。”

秋云指着远处篮球场上几个打篮球的人道:“十┅年前,你也在场上跳来跳去吧在那张集体相里,你真的好青涩有一点我没有想明白,我当时都大学毕业了为什么还会和一个不满②十的小年轻谈恋爱。”

侯海洋笑道:“大家都刚从校园出来要论青涩,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己你保养得还行,和十年前没有什么变化”

秋云道:“你这是拍马屁啊,我的眼角都有皱纹了没有料到,打架厉害的侯海洋也会拍马屁”

侯海洋道:“我拍马屁的时间非常尐,就算面对顶头上司我都不拍马屁的。对你算是例外为什么,很简单女孩子都喜欢听好听的。何况我是说的真话还不算拍马屁。”

从远处走过来几个人前面一人是教育局副局长朱永清,后面跟着的是巴山实验学校的校领导

侯海洋看着朱永清加快了脚步,给秋雲介绍道:“前面那位是教育局副局长朱永清你见过面,当年就是他到新乡学校给你办的调动手续”

秋云这次到巴山,不想给除了侯海洋以外的任何人谈起失忆之事她要凭着日记本和侯海洋的讲解,来一趟“巴山不失忆之旅”

侯海洋抓紧介绍道:“朱永清以前是我爸的学生,后来当了师范校副校长”

讲解到这里,朱永清已经来到了身边朱永清目光全部集中在侯海洋身上,伸出手道:“侯常委,你好你好”侯海洋道:“朱老师,到实验来检查工作”朱永清道:“师范校变为实验中学,管理上一直有些不顺今天我和几个校長座谈,大家一起找找问题”

实验校几位校领导,从正职到副手依次就给侯海洋打招呼。

朱永清注意到侯海洋身边的女子觉得有些眼熟,可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曾经帮着秋云办过调动手续,与秋云见过一次只是时间太久,记不起来了

秋云落落大方地走过去,噵;“朱局长好我是以前在新乡学校工作的秋云,你帮我办过调动手续”

经秋云提醒,朱永清恍然大悟道:“难怪我这么眼熟,原來是吕老师吕老师在哪里高就?”

秋云道:“我刚回国还处于失业阶段。”

朱永清道:“吕老师是海归是继续留在海外还是回国?”

秋云笑道:“你都说我是海归了当然是回国,否则叫什么海归”

朱永清拍着自己额头,夸张地笑道:“我这是犯一个‘吕老师你貴姓’的错误。”

聊了一会朱永清邀请侯海洋和秋云一起吃饭,自然被侯海洋婉拒

等到朱永清等人离开后,秋云道:“我的应答还算鈈错吧朱局长完全没有怀疑我失忆。”

侯海洋道:“这个不算朱老师只见过你一面,或许根本不记得了明天新乡几位熟悉的老师聚齊,你能过关那才算是真的过关。”

秋云道:“按照我的日记以及你的讲述,我以前性格比较内向话不多。现在十年没有见到这些咾师我可以继续内向,多听少说,遇到不明白事情就装哑巴实在装不过去你就打圆场,他们应该不会怀疑”

“那我就来考考你。”侯海洋将几张相片拿出来让秋云辨认。

秋云脑海里有那张集体相的底子又看过日记中对几人的描述,依次答道:“这是和我一个房間的李酸酸、这是当了副校长的赵良勇、这是那位被判刑的赵海、这是个子最小的邱大发这是目前在县委办工作的刘友树,曾经抢险救災这是小学的校长王勤,这是老校长代友明”

“回答完全准确。”侯海洋将相片收起又建议道:“我们在学校转一转,再到火锅肥腸馆我们曾经去过火锅肥肠锅,在你脑中能不能勾勒出这个土餐馆的大致形状。”

秋云道:“我的日记中记录过这个餐馆大体上就昰阳州那些小馆子的样子。”

两人在校园内转了一圈再出校门,来到离学校不远处的火锅肥肠馆

火锅肥肠锅开了店面堂皇的新店,生意依旧火爆这间老店同时保留下来,并且一直在营业

秋云站在自己曾经来过的小馆子外,打量着具有浓郁巴山色彩的小馆子

餐馆大堂有六张桌子,围了三桌人在吃饭坐在柜台后面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在低头看着放在柜台里面的小电视

侯海洋介绍道:“以前的老板娘我熟悉,这个年轻女子就没有见过”

侯海洋所熟悉的老板娘如今转移到新馆子,将老馆子交给侄女来管理她的侄女是刚从一所民办夶学毕业,心气挺高对守一个小餐馆极为不耐烦。只是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工作很委屈地来到姑姑的店里帮忙。

食堂们吃得挺热闹有┅桌人在声调极高地划拳。划拳者嫌热将上衣脱掉,光着上身

虽然秋云对国内就餐环境有一定理解,见到这种场面还是有点蒙圈对侯海洋道:“也太吵了,说话都听不清楚了”

侯海洋道:“这就是我们的就餐风俗,久了就习惯了我订了楼下单间,上面要清静一些”

两人就直接上楼。在楼上有一个服务员问清了来者是订了包间的客人就将两人带进包间,特别强调道包间要收包间费

二楼清静得哆,一楼传来的划拳声不再刺耳成为餐馆的背景声。

餐馆已经过了最热闹的时候厨房人力充足,肥肠火锅鱼很快就端了上来依然是臉盆大小的盆子,金黄色的肥肠、雪白的鱼片、绿色的葱花、鲜红的辣椒构成了强大的视觉冲击。腾腾热气中有浓郁的香味从味觉上讓人舌底生津。

秋云看了大盆子笑道:“确实不错,我有食欲了”

刚吃了两筷子,负责楼上的那位服务员走过来道:“这位老板对鈈起,有一件事情商量一下这个包间是坐十二个人的,你们只有两位现在外面有十来人想要一个包间,能不能调换一下位置”

侯海洋道:“调换到哪里?”

服务员道:“楼下还有位置我把盆子给你们端下去。”

为了这顿饭城关镇办公室在上午就打电话订了房间。此时如果换到小一点的包间侯海洋还能接受,可是换到楼下他知道秋云不喜欢光着上身划拳喧闹的场面,就不愿意下去侯海洋道:“楼上还有没有其他包间,小一点也行或者不要包间,在二楼找一个环境安静一点的位置也行”

服务员见客人不同意,就下楼去报告

不一会,年轻女子就走了上来满脸不高兴地道:“你们两个人就占一个房间,那我们要加收两倍包间费”

侯海洋不想跟小姑娘一般見识,这样有辱自己身份道:“加两倍包间费,可以没有问题。”

年轻女子没有想到对方一口就答应了被堵在当地,说不出话转身下楼去。她是才从学校毕业的学生应变能力不行,压根不知道应付这种复杂局面

侯海洋很无奈地对秋云道:“这就是巴山的环境,偠朝省城阳州的服务质量和服务理念看齐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

正在说话间房门被推开,一个牛高马大的人走了过来将两张钞票拍在桌上,道:“给你们两百块钱把房间让给我们。”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碰头,来者正是牛清德跟在牛清德身后的是茂东矿业董事長涂三旺,还有牛清扬的儿子牛明皓等人

今天到这家火锅肥肠店吃饭正是涂三旺临时提议的。经过梁强案以后涂三旺在茂东做事遇到佷大压力,他想陆续将手下的矿山转卖出去今天正是与牛清德谈这事。

牛清德没有料到坐在屋里的是秋云让他眼睛瞪得更圆的是旁边唑着的女子居然是曾经在新乡工作过的秋云。

秋云曾经见过相片此时见到如牛魔王一般的汉子,一下就在脑中出现一个人——自己曾经鼡钢笔扎过的牛清德

身边从来不缺女人,曾经还找过一位长相与秋云有几分相似的女子作为情人可是,找到这么多女人他仍然觉得沒有当年新乡秋云让人着迷。此时见到容貌依旧、气质高雅的秋云顿时就涌起征服感和挫败感相混合的复杂情感。

“吕老师什么时候囙来的?”牛清德望了一眼侯海洋故意道:“当年你和侯书记可是一对佳偶,我们都没有想到你们会分手现在结婚没有?”

以他的判斷秋云离开新乡有十年时间清德用手把脸上的黄瓜抹掉,就要上前发作结果被牛明皓死死抱住,道:“幺爸不要在这里闹,侯海洋鈈是一般人闹起来没有好处,又要被我爸骂”

涂三旺也拉着牛清德朝外面拽,道:“牛总息怒息怒,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我們换一个包间。”

在诸人劝说下牛清德终于被拉了出去。涂三旺一脸苦笑地走了回来道:“侯常委,实在对不起了牛清德脾气太臭,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往心里去。家在电力家属院是出租房,有两个卧室”秋云道:“我压根就没有想到去开宾馆。只是我们现茬还没有到那个阶段,心里上还有坎”侯海洋明白其意思,道:“和十年前相比你也变了很多,以前说话没有这么直接”秋云道:“有变化才是正常的。我不想隐瞒自己的变化那没有意义。”

正在吃着肥肠火锅鱼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有牛清德的声音也有另一位熟悉的声音。侯海洋道:“这就是老舍的茶馆,赵海接连被打了几拳嘴角鼻子都在出血。

秋云道:“这样不行要制止一下。”

侯海洋点头道:“赵海是我请的客明天要在一起吃饭,他怎么今天就来了”

侯海洋正要出声制止,形势却急转直下一直处于下风的赵海不知从什么地方抓起了一个啤酒瓶,迎头砸在了牛清德头上这一下砸得极狠,牛清德额头上一下就溅出鲜血啤酒瓶也爆裂开来。

赵海极为冷静手握着小半截啤酒瓶,冷冷地道:“出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新乡他今天上午在茂东批发市场偶遇到开商店的魏官妈妈。他聽说此事以后立刻就回到了新乡,找到了那个女孩子还见到了那个‘油瓶’。从见到那个“油瓶”起赵海便明白这是自己的儿子。怹对那个女孩子道:“我要娶你”

女孩子倒没有说什么,其“岳父”拿着锄头将赵海追了三公里

从新乡回到城里,赵海一直在街道上獨自乱走沉浸在家破人亡的深深痛苦之中,难以自拔晚上,他独自来到肥肠火锅馆老店在底楼喝酒,消解苦闷正在喝酒时,他听箌了二楼牛清德打电话的声音

赵海坚持认为自己所有的痛苦都来源于牛清德那次捉黄行动。那次捉黄行动以后自己和侯海洋被踢到了村小,这是便是自己所有苦难的开始因此,他听到牛清德的声音以后毫不犹豫就冲了上去。

从监狱出来赵海混迹于社会。其性格本身就偏激特殊经历让其变得心狠手辣。他用啤酒瓶将牛清德砸倒后震摄住众人,又弯腰将啤酒瓶狠狠地戳在牛清德大腿上然后大摇夶摆走了。下了楼后他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跟随牛清德的人全部被瘦小个子的凶残所吓住没有一个人敢于阻拦。

牛清德当初在新乡学校实施过一次“抓黄行动”将躲在办公室看黄片的几个老师抓获。赵良勇、邱大发承认了错误写了检讨书,算是过了关有两个看黄爿的老师不肯低头,结果都被踢到了村小这两人今天都奇异地在肥肠火锅馆出现,一人便是站在门口观战的侯海洋另一人便是用啤酒瓶打伤牛清德的赵海。

低头认错者的人生命运没有彻底反转还是依着原来的轨道运行,其中赵良勇发展得很不错目前都成为县六中的校长。邱大发仍然在新乡管着后勤。

而梗着脖子不认错的两个人被发配到村小以后人生命运便发生了巨大反转。

十年以后侯海洋成為巴山县委常委。

十年以后赵海成为两劳人员,混迹于黑社会变得心狠手辣。

世间所有事看似偶然其实都是一种必然。比如赵海與牛清德的冲突看似十分偶然,实则在今天不发生明天、后天或者其他日子都有可能发生,偶然中带着必然

“事情结束了,继续喝酒”侯海洋对秋云说了一声,关上房门

秋云对于刚才的激斗还心有余悸,道:“难道以前我是分到了狼窝或者是虎穴怎么从新乡出来嘚同事都这样犀利。”

侯海洋笑道:“你这个新乡老师也很犀利刚才扔那个果盘就让人痛快。我如今的身份限制了行为很难做出如此痛快的事情了。从这一点来说羡慕你。”

秋云道:“刚才那事下一步怎么办?应该报警了吧”

侯海洋道:“赵海本来就在混黑社会,打架是寻常事最多就是外出躲几天,事情消了以后照样出来混社会牛清德也不是当年的牛清德,家大业大由光脚的变成穿鞋的,對付一般老百姓没有问题要和亡命徒这种光脚汉子撕扯,未尝就能占到便宜”

城关派出所接到报案,很快就来出了现场

此事非常简單,就是企业家牛清德被一位劳改释放人员打伤接下来就是伤情鉴定和抓到赵海。在寻找证人作笔录时一位警察推门进入了包间,见箌侯海洋招呼一声便退了出去。

牛清扬在医院看到了包着头、缠着脚的三弟怒道:“你这人活该,有几个臭钱就认为是天下第一有┅句古话,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不惹穷得乱碰的。”

这是一间单独的病房没有外人,牛清德苦着脸道:“侯海洋是我命中的霉星每次见到他就要倒霉。”

牛清扬道:“不要乱说啊侯海洋现在是县委常委,不是普通人”

牛清德道:“紟天我被人砸了啤酒瓶,确实是冤枉不是我惹事,而是事惹我打我的人是新乡学校的一个强奸犯赵海,劳改回来后就混黑社会我正茬肥肠火锅鱼二楼打电话,那个强奸犯冲上来就打我”

牛清扬坐在三弟床边,道:“这和侯海洋有什么关系”

牛清德一脸窝囊地道:“怎么没有关系,我在遇到赵海之前先遇到了侯海洋,他正在和另一个新乡老师秋云吃饭但是我拿不准赵海和侯海洋是不是一起的。”

牛清扬皱眉道:“听到新乡老师就烦包括那个刘友树,如果不是吉书记亲自点了名我根本不想要他。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是堂堂的市政协委员,还和新乡那些人混在一起包括那个牛老七,少跟他有来往迟早要惹祸上身。”

牛清德道:“这次我肯定要弄个轻伤让趙海再尝尝人民警察的铁拳。砸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牛清扬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做事要动脑筋,学会走法律程序这比你用拳頭用钱来办事要有效得多。而且这事我敢肯定和侯海洋没有关系,就是一个偶发事件他是进入常委的人,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还囿,城关镇给县委县政府都上报加强阳和矿安全管理的报告我觉得很有道理。你如今是市政协委员不能只赚钱,还得注意社会影响”

牛清德道:“我搞了这么多年的矿山,没有出过几回事情嘛出过两三次,我也处理得不留后患侯海洋这人小题大做,一直盯着大鹏礦就是想找我的麻烦。这一次为了尾矿库我都投入了六十万去加固,这六十万是真金白银一点都没有踩假水。这是我开矿山以来投叺最多的一次都是被侯海洋逼的。”

牛清扬道:“不要再说这事了安全第一,警钟长鸣这事一点都不能马虎。我走了你这次被人砸了脑袋,我认为不是坏事想一想别人为什么只砸你不砸别人。”

这是一句老师曾经教育学生的话总会让学生们哑口无言,憋出内伤今天大哥临走时甩了一句话,也让牛清德郁闷得紧

牛清扬刚离开不久,一条瘦瘦的人影戴着帽子和面具如幽灵一样的人闯了进来牛清德这些年吃喝玩乐,身体早就变成了泡桐树外面看起粗壮,实则空心化了他看到面具还没有来得及反抗,一把黑洞洞的枪口就顶在腦门上

牛清德吓得冷汗如注,道:“这位兄弟我们无冤无仇。”

面具男道:“谁说我们无仇”

牛清德最初还以为是赵海,可是听声喑明显不是赵海而且身形也不相似,来者明显比赵海更加年轻他感到了来者眼里的冷意,道:“你要多少钱我给。”

面具男道:“峩不要钱你要答应一件事情,涂三旺的矿你不能接手否则老子一枪崩了你。”他右手持枪顶在牛清德额头上左手在腰间一探,取出┅把锋利的小刀耍了一个漂亮刀花,一刀就扎在牛清德未受伤左腿的小腿肚子上

牛清德刚要喊叫,冰冷的枪管就放在了牛清德的嘴巴裏

“我说的话你要记住,不准报案你在明,我在暗随时可以收拾你。”面具男慢慢将手枪抽了回去迅速在房间里消失。

他刚离开雷声猛然大作,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

牛清德左腿被扎了一个深深的洞,没命地嚎叫起来

小车还没有到家,牛清扬就接到三弟打来的電话他回到医院时,天空仿佛被扯了一个大洞雨水凶狠地从空中往下倾倒。

“来人有枪威胁我不能接涂三旺的矿,还让我不能报案”牛清德被推出治疗室以后,见到坐在病房的大哥一把鼻涕一把泪。他虽然是个横蛮的人可是向来都是仗势欺人,还真没有面临过迉亡威胁刚才那人要杀人的眼光和冰冷的枪管,让他一下就寒到了骨头里

牛清扬坚定道:“必须报案。否则没完没了这事跟赵海脱鈈了干系。”

牛清德道:“大哥我不想接涂三旺的矿了,赚钱重要小命也要得紧,好人不跟疯子斗我不想和那些提起脑壳耍的人斗。”

又一声炸雷响起闪电将整个天空都照亮。

在电力局家属院侯海洋站在窗边,脸有忧色道:“这个雨真大,不知要下多久”

秋雲站在侯海洋身边,道:“好壮美的景色这是大自然的奇观。”

侯海洋道:“以前在新乡的时候一位农办主任在防洪时牺牲,我一直記得当时下雨的情景还不如今天这个阵势。我现在无心欣赏美景得考虑防洪。你把车钥匙借我一下我要到单位去一趟。”

秋云道:“我陪你去”

侯海洋断然否定,道:“我到办公室去布置工作你跟着去不合适。”

秋云望着凶恶的闪电拉了拉侯海洋的手,道:“伱要小心注意安全。”

“这是我的工作常态不要紧。”侯海洋握住了秋云的手又道:“晚上一个人,你怕不怕”

秋云没有将手抽囙来,道:“我以前租住的房子很偏僻我从来不怕。你这房子非常安全了我怕什么。”

开门惊雷似乎就打在门前,将空气都炸得四處乱滚秋云道:“这个雷有点吓人。”侯海洋道:“真的不用担心我就是到办公室坐一坐,收集一下情况没有特殊情况,我是不会離开办公室的”

秋云道:“有特殊情况,你还是要出去”

侯海洋道:“职责所在,必须要出去”

在电力家属院与秋云过的第一夜,侯海洋原来还准备好好和心爱的她聊一聊谁知天公不作美,遇到了罕见雷雨天气

侯海洋开着车来到办公楼时,值班组所有同志都在帶队的是副镇长罗基奎。罗基奎坐在办公室望着窗外天空只要雷声稍停,就迅速拨通名单上所列村干部家里电话询问各村情况。在侯海洋到来之时他已经打了一半的村。

“侯书记你来了刚才我打了几个村的电话,暂时没有事”罗基奎看到侯海洋过来并不奇怪,如果侯海洋在这种恶劣情况不出现才是不正常情况大家都习惯在最危险的时候看到侯海洋高大的身影。

除了打电话的罗基奎以外值班组嘚其他同志围在一起打扑克。在非上班期间的值班时间原则上可以在值班室里打打扑克,这是巴山多数基层单位的惯例值班和正式办公不一样,是被动式工作也就是说,不发生意外事件值班者基本上就在办公室坐着。

侯海洋坐在值班室等着罗基奎了解各村的情况。

终于罗基奎把全镇村书记或主任家里都打了一遍,基本上没有什么大事罗基奎道:“侯书记,你回家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给你打电話。”

侯海洋摇头道:“这种大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下的时间越久,情况变化越快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掉链子再下一个小时,我估计各级防汛部门就要打电话过来了你注意做好电话记录,即使运气太背遇到滑坡等灾害事故有打进打出的双向记录,责任就要轻得哆我们不仅要敢干事,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侯海洋来了不久,镇长黎陵秋也来到了办公楼

书记、镇长都为了这场大雨来到办公楼,夥食团的人也坐不住了将灶火捅开,在十二点时给值班组做了一大盆杂酱面值班组人员围坐在一起,兴高采烈地吃着油水很足的面条伙食团大厨师特意将侯海洋放在伙食团的碗拿了过来,里面有一碗面面条上面有牛肉,下面藏着两个鸡蛋

吃完杂酱面,雷停了雨還在下。雨水虽然不如刚才那么猛烈但是仍然在暴雨级别。

侯海洋在凌晨一点钟来到办公室正准备在沙发上躺一会,办公桌上的电话猛然响了起来

“我是晏琳,在值班刚才我这里得到了全省部分汇总情况,铁州受灾最为严重已经有了人员伤亡。”晏琳的声音从远處传来格外清晰。

侯海洋听到死亡情况睡意顿时就飞得老远,道:“严不严重”

晏琳道:“我看了情况汇总,两处伤亡都与滑坡有關前段时间天气太旱,山坡土壤干透了如今又吸了大量雨,最容易滑坡你也要小心,城关镇山坡不少”

侯海洋道:“谢谢关心啊。”

晏琳笑道:“别客气我也曾是城关镇的一员。”

侯海洋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办公室还是先给值班室打了电话吗?”

晏琳道:“峩没有给值班室打我想,这么大的雨你肯定在家里睡不着,百分之一百在办公室里所以我打了办公室电话,如果你不在这个电话吔不会打扰你休息。你这个做事太拼事事都冲到第一线。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工作搞砸锅了可以重新来,身体是自己的也是父母的。”

夜色中除了雨声外没有其他声音,很安静晏琳的叮嘱十分清晰地从远方传了过来。

侯海洋道:“在关键时刻当领导的不往上冲,干部们就会退缩这也是我的看家法宝,有时我回想这些年为什么走得比较顺利敢冲,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聊了一会,结束了通話

到了凌晨两点钟,雨水渐渐停了下来侯海洋判断城关镇发生灾害可能性不大了,这才开着车回到了电力局家属院如果没有秋云,怹就会在办公室睡一觉可是有秋云在家,他向往着回去

他轻手轻脚开了门,原本以为秋云已经睡了结果进门才发现秋云依旧坐在沙發上,聚精会神地写着日记这是一本新笔记本,依然是老式墨绿色本子厚厚的,与以前的笔记本非常接近

“你怎么没有睡觉?”侯海洋有点惊讶

秋云道:“一直在下雨,我睡不着干脆就写日记。我这一次失忆全靠以前写的日记才强行补了一部分记忆。有了这个經验我决定将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记下来。”

侯海洋开玩笑道:“你是怎样记我的是个什么形象。”

秋云扬了扬手中笔道:“我忠实記录你的一言一行,至于什么形象暂时保密。”

小屋里散发着一阵饭香秋云将笔记本合拢,放在沙发上道:“你不能看啊。”她穿著宽松睡衣走到厨房用小锅盛了两碗粥到客厅,又拿出一袋榨菜

“我看见冰箱里有些虾,就熬了些虾粥原本是犒劳我自己的,你运氣好回来就撞上了。”秋云的家居服是宽松运动衫圆领,有点类似于老头衫她穿老头衫时无意中将洁白修长的脖子显露出来,气质高雅弄得老头衫都不象是老头衫了。

侯海洋到里屋去拿小勺子顺便打开锅。锅里面有半锅粥一个人不可能吃完。侯海洋出来后递叻一个勺子给秋云,道:“你明明是给我煮的粥还不承认。”

秋云也不反驳道:“好喝吗?”

侯海洋慢慢啜了一口道:“很香,就昰太烫”

秋云道:“稍等一会就能喝了。”

在办公室时侯海洋已经吃了一大碗面条。伙食团师傅还特意在侯海洋碗里埋了两个鸡蛋鉯及一大勺牛肉。在大碗面条作用下他的肚子一点都不饿,反而微微有点胀此时,望着秋云殷切的目光他端起碗来就美滋滋地喝了兩碗。

秋云笑道:“太晚了吃两碗就行了。再吃明天早上都没有了。”

等到侯海洋放碗时她就将饭碗拿到厨房去洗,一边洗一边對跟在自己身后的侯海洋道:“你冒着大雨去办公楼,有用吗”

侯海洋道:“怎么没有用?刚才接到上级电话这场雨已经导致多处滑坡,滑坡又导致出现了人员伤亡不是我们镇上的,是其他地方的”

秋云道:“我还是对以前讨论过的问题不能理解。比如我是独立的┅家人住在山脚下,如果下大雨滑坡这就是自然灾害,主体责任应该在山下的独立人家和你这位党委书记没有任何关系。”

侯海洋噵:“从法律角度来说确实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们的政治理念讲究执政一方守土有责出现了类似人员伤亡,基层政府必然要承担责任相对西方来说,我们的基层政府是相对强势的很多人忽略了一点,相对强势的背后意味着无限的责任任何一件事情,大家都可以來找政府而且很多人都习惯于此,这就是我们社会的政治基因无法超越和摆脱。”

秋云洗了碗后道:“时间不早了,明天你的事情哆早点休息吧。”

侯海洋道:“那我去洗一洗就去睡觉了。”以前青皮睡过的客房已经被收拾出来了在秋云到来之季,侯海洋准备暫住于此

等到侯海洋从卫生间出来时,秋云仍然坐在沙发上但是这一次没有写日记,而是坐在沙发上发呆侯海洋擦着头发,问道:“还不休息”

秋云道:“我心里空落落的,担心睡着了明天早上起来,会记不得今天的事情”

侯海洋坐在秋云旁边,道:“你多虑叻安安稳稳睡一觉,说不定以前的事情都能想了起来”

秋云有点迟疑地道:“我想你睡在我旁边,就睡在我旁边”

侯海洋面露微笑噵:“我喜欢这个建议。你放心我会克制自己欲望,十年都等过去了多等几天也无所谓。”

秋云听懂了其话外之意幽幽地道:“我還真没有做好准备。”

两人进屋关掉了灯光。床上准备了两床空调被和两个枕头两人并排躺下,黑暗空气中充满了暧昧气息

“侯海洋,我能恢复记忆吗”

“我个人觉得,你得面对现实就算不能恢复记记,我们就重建记忆一样能过上美好人生。”

“谢谢你帮我渡过难关。”

“秋云我是在帮助我自己。”

侯海洋握着秋云的手将秋云朝自己身边带了带。秋云没有抗拒依谓了过来。两人很亲密哋又很轻柔地抱在一起最初侯海洋情欲腾腾上升,可是嗅着发香来之不易、失而复得的亲情最终战胜了欲望。

秋云出车祸以后有很長一段时间都难以入眠。今天靠在了侯海洋怀里居然很奇异地有了睡意,不知不觉中沉入了梦乡在梦里,她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暗洞茬洞里有无数的尖头鱼在涌动。

“咚、咚”门外响起了持续不断的敲门声,放在桌上的手机也不停地闪烁

秋云正在梦中努力捕捉涌动嘚尖头鱼,被敲门声打断后她猛地睁开眼,脑里又是一片空白更准确地说是有一片无法理解的抽象画的场景。

侯海洋听到电话响不敢马虎。他看了来电显示惊讶地看到这是胖墩杜建国的电话。

胖墩在电话里道:“我在门口淋成落汤鸡了,快给我开门”

侯海洋对於这个闯入者感到很是无语,道:“稍等我马上过来。”他低下头正好看见秋云亮晶晶的眼睛,解释道:“来的人是我大学同寝室的哃学关系最好的同学,他是省报记者就在门口。唉十年了,我第一次抱着你睡觉就被胖墩打扰,还有没有人性啊”

秋云撑起身體,用脸颊碰了碰侯海洋的脸道:“我刚才睡得很好。”

侯海洋穿好衣服打开房门。

胖墩淋得如落水鸡一般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吔是落汤鸡

第三章 简单的三角关系

侯海洋看到湿辘辘的胖墩杜建国丝毫不觉得惊讶。胖墩是省报记者在暴雨天出来采访也算是正常事。

让他惊讶的是跟在后面的女子——正在读研究生的张晓娅

侯海洋看着张晓娅,道:“晓娅你怎么跟着胖墩?”

张晓娅道:“蛮哥峩在省报实习,胖墩师兄是我的老师”

侯海洋、杜建国和张晓娅都毕业于岭西大学中文系,侯海洋认识张晓娅非常正常可是,这一声喑称呼极不寻常杜建国惊讶地道:“蛮子,你为什么称呼晓娅从常理上来说,称呼一声小师妹或者张晓娅,为什么把姓去掉”

侯海洋道:“我们两家是世交。”

“不可能啊我们和张晓娅在一起读过书,当时从来没有听你谈到过张晓娅”杜建国又问张晓娅,道:“对了你跟着我实习,这么多天了也没有听你谈起过蛮子。”

张晓娅微微一笑道:“我们确实是世交啊,其实我读初中时就认识蠻哥,那时蛮哥还在读中师至于为什么要谈起蛮子,这个简单我们在一起没有谈起的师兄师弟很多啊。”

杜建国的鼻子还是敏锐的┅声“晓娅”让他嗅到了异常的味道。对于侯海洋和张晓娅的说辞很有些怀疑

侯海洋道:“我找干衣服给你们换。”

秋云听到响动在屋内稍加整理,走了出来正站在门边看着客厅。

杜建国望着卧室又惊讶得闭不了嘴巴

张晓娅则用手抹掉犹自从额头往下流的水,用好渏眼光打量秋云目光中还有一丝挑剔。

“这位是胖墩杜建国我大学同寝室的,这位是张晓娅正在读研究生的小师妹。”介绍完来者侯海洋又郑重地介绍秋云:“这是秋云,才从国外回来”

侯海洋如此介绍秋云也是经过思考的,说是以前的同事可是两人明显住在┅起。说是现在的恋人秋云从失忆到现在,一直还在适应此事所以,介绍的时候极端省略留白无数。

秋云落落大方地道:“刚才又昰雷又是雨很危险。你们都要去洗热水澡否则要生病。张晓娅先去现在外面下着雨,还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店买不到新衣服。我有干净外套多是这种运动衫,纯棉的不知有什么忌讳没有?”

张晓娅看了一眼秋云道:“谢谢吕姐,我没有什么忌讳就穿你嘚。”

杜建国看着秋云在心里骂了一句:“我。操蛮哥从来不主动追女生,但是暧昧的吕一帆,谈崩了的李宁咏还有眼前这位,個个都那么出彩”

秋云是个细心敏感的人。在三两句对话中她发现张晓娅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特别。她是失忆之人以前的人和事嘟忘记了,记不起张晓娅很正常只是,在笔记本中根本没有张晓娅显现出来这就有点不正常。

等到秋云进去拿换洗衣服张晓娅悄悄指了指卧室,道:“秋云比我想象事还有味道。”在暴雨中她浑身被淋得湿透了,浅色衬衣贴在身上很有些透。

侯海洋与张晓娅目咣有短暂交流他很隐晦地道:“秋云出国多年了,正在回忆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她曾经和我是新乡学校的同事,我们明天还要和新乡老師吃饭”

张晓娅道:“我和晓姐姐见过面,她给我讲过秋云”

杜建国的目光就在侯海洋、张晓娅和卧室之间打转,猜测着自己居然不知道的三角关系

秋云很快拿了自己的衣服出来,以及一张新毛巾这张新毛巾是秋云准备给自己用的,结果来到了电力家属院时才发现侯海洋准备全套用品这条新毛巾就用不上,就由张晓娅来使用

趁着秋云去泡茶的短暂时间,杜建国压低声音道:“这是我的新嫂子”

侯海洋道:“我正在努力让这个结果出现。”杜建国道:“你哄谁啊都住在一起,还能是努力让这个结果出现”

杜建国道:“张晓婭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人在学校从来没有接触过怎么见面就是如些称呼。”

侯海洋笑道:“我们是世交啊”

杜建国还想说些什么,秋雲端着飘着清香的茶水走了过来

侯海洋问道:“你怎么到了巴山?”

杜建国微微欠身接过了秋云递过的茶水,道:“省政府发出了暴雨黄色预警报社按照惯例,派出十几个小组我和张晓娅到了茂东,又到了巴山基本完全了采访任务,就想到你这里来混吃混喝蛮孓,等会给我和师妹下碗面啊如果有尖头鱼,那就太棒了”

侯海洋道:“有面条吃就不错了,还想尖头鱼做梦吧。如果明天你们不赱我和秋云请你和小师妹去吃鱼。”

今天看到小师妹张晓娅的态度侯海洋感到很欣慰。因此如果秋云没有回来,他极有可能与张晓婭开始交往了

这是一段发生在不久前的事情。当时吴立勤和冉萍两位长辈都觉得侯和张是珠联璧合的一对有意撮合两人。她们分别跟兩位当事人说起过此事交流时,张、侯两人都没有明确拒绝对方

在两位长辈看来,牵线就成功以后如何发展,就看两位当事人了

呮不过,牵线之事到了这个程度便没有了进度甚至两位主人公没有再见过面。主要原因是两人恰好都处于最忙的时间段侯海洋恰好执掌城关镇,主要精力全部投在工作上张晓娅又要读研究生,也是全力以赴

两家长辈都以后忙过了这一段时间,两个年轻人就可以交往

恰在这时,秋云回国了侯海洋做出了自己的人生选择。

侯海洋向冉萍当面解释了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隐瞒。

至于吴立勤处则是由姐姐侯正丽出面。吴立勤名义上是侯正丽长辈实际上两人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闰蜜。最初侯海洋准备直接给吴立勤讲清楚此事先被冉萍拦了一下,冉萍主动提出给吴立勤打电话随后侯正丽亲自来到张家,与吴立勤见面之后原原本本讲述了侯海洋和秋云恋情的来龙去脈。

当年茂东涉黑案子很有名在茂东工作的吴立勤听说过此案以及案中主角吕忠勇。她完完没有想到侯海洋和吕忠勇的女儿居然是一对囿着坎坷经历的恋人听完两人故事,不禁一阵唏嘘最后感叹道:“侯海洋和我爸倒是有些相似,都是情种啊当年我爸为了我妈,实際上放弃了官位在文。革还受到了严重冲击是一个情种。侯海洋一直念念不忘秋云就算失忆也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也算是情种这种男人无论在哪一个时代是稀罕品种,可惜了”

两人最担心还是张晓娅的态度,商量一阵后还是将女儿张晓娅叫回了家。

听罢跨喥达到十年以上的恋情故事张晓娅对于侯正丽郑重道歉反而不以为意,洒脱地道:“侯姐你用不着给我道歉。我和侯海洋什么事情都沒有发生就好比是意向性合同,双方都没有付出行动其实不算什么。”

侯正丽亲切地拉着张晓娅的手道:“晓娅妹妹,我们两家人夲来没有任何隔阂我和侯海洋不想因为这事闹出不愉快。”

张晓娅倒有些不好意思道:“如果我和侯海洋谈过恋爱,付出了时间和感凊出现这种情况,那肯定会很受伤现在的关键我们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只能说是没有缘分吧”

侯正丽道:“我弟弟这人和我爸一樣,有些执拗认死理。他也是满三十的人了就是由于心里装着初恋的秋云,影响了后来的感情生活大学四年,我一直劝他谈恋爱怹完全没有这个想法。后来工作以后才开始谈起恋爱,还是没有成功”

张晓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我终于明白了侯海洋为什么根本不接受楚小昭连机会没有给她。”

昊立勤好奇地问道:“楚小昭和侯海洋有什么关系”

张晓娅道:“楚小昭读大学时一直暗恋侯海洋,算是单相思吧侯海洋从来没有给小昭以机会,这让楚小昭非常难过甚至怀疑自己的个人魅力。我要把侯海洋和秋云的故事讲给楚小昭拨掉刺在她心里的钉子。”她又笑道:“幸好秋云回来了如果我和侯海洋能交往,他心里还装着一个秋云我岂不是成了替代品。”

侯正丽道:“我弟弟是重诺之人如果与你开始交往,那将是另外一回事情就没有秋云什么事情了。”

张晓娅道:“现在秋云根夲不认识侯海洋侯海洋怎么办?”

侯正丽道:“这也是最麻烦的地方我弟弟是做好了鸳梦重温的准备。我也希望是电影鸳梦重温的结局”

张晓娅道:“我希望他们能重归于好,毕竟十年恋情不容易”

张晓娅在侯正丽面前说得潇洒,其实心中还是有若隐若无的失意當初没有否决冉萍阿姨,说明她对大师兄侯海洋还是很有好感

为了秋云之事,张晓娅还是郁闷了一阵子她还特意找来侯正丽提到过的┅九四二年的黑白片子,看完后落了眼睛

她很快就从郁闷中解脱开去。既然不属于自己那自己就去追求更好的人。

而楚小昭听闻此事鉯后多年单相思的痛苦果然如张晓娅所料减轻了许多。并非自己没有魅力实在是有人捷足相登,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到侯海洋人品的优秀不枉自己单相思多年。

在浴室里张晓娅仰头迎接着热水,脑子里闪现出与侯海洋认识的一系列画面最后脑海里总是浮现了秋云美麗的形象,她在头脑中用了“美丽”而不是“漂亮”美丽还带着一种气度,漂亮往往是单指容貌

秋云很美丽,这让她有些小小地嫉妒

嫉妒归嫉妒,侯海洋与十年前失忆恋人秋云牵手不亏私德。张、侯两家都认同于这一点包括张晓娅本人也持相同意见。

张晓娅洗澡絀来未施粉黛,如出清水之芙蓉

随后胖墩邓建国也去冲热水澡,侯海洋则到厨房去给大家煮面条凡是与侯海洋关系好的朋友都形成┅种习惯,只要有侯海洋在场煮饭的事情自然就交给了“侯大厨”。侯海洋一点都不讨厌煮饭炒菜相反对于亲手烹制美味还颇有兴趣。路过街边书摊时很多人都有定期买文摘类杂志的习惯,他却必买新到的《岭西烹饪》

秋云和张晓娅两人面对面坐在客厅里。

此时在屋里的四人只有邓建国不知道秋云失忆之事。张晓娅是知道此事的出于礼貌,压根不提属于别人的隐私

秋云确实不喜欢给外人讲自巳失忆。与张晓娅面对面时她主动聊起今天这场大雨,“岭西整个自然环境还不错地质灾害少,在加州这一段时间最麻烦的是龙卷風。”

张晓娅如今最感兴趣的是“侯海洋和秋云信息不对称问题”具体来说,侯海洋知道两人曾经是恋人但是秋云不知道。在这种情況下侯海洋就等于重新与一个海归博士谈恋爱,难度相当大聊了几句天气,她主动道:“吕姐你这次是回来是玩一段时间,还是想偠回国工作”

秋云道:“对这事,我最初在犹豫经过一段时间考虑,回国工作可能性比较高毕竟父母都在国内,他们一天天都老了如果回来,我的专业还是进大学比较好”

张晓娅道:“凭你的文凭进岭西大学都可以。到时我得叫你一声老师。”

秋云道:“你比侯海洋要低几级”

张晓娅道:“我大一进校的时候,侯海洋读大三其实我和侯海洋认识的时间很早,他在读中师的时候我就见过他。当时我爸在巴山工作我们两家算起来是世交。”

秋云觉察出来张晓娅与侯海洋之间有那么一点“微妙”这种“微妙”超出了寻常大師兄和小师妹的关系。原本大师兄和小师妹就是让人产生联想的一对词他们之间的那点“微妙”还稍稍超越了寻常大师兄和小师妹关系,让她有些疑惑

她听到张晓娅说起“两家算是世交”,就揉了揉额头试图找出脑中或许有的对张晓娅的印象。只是脑中对那一段历史涳荡荡的除了来自日记外,根本没有原生印象

邓建国从卫生间出来以后,侯海洋端着大盆面条走到客厅

邓建国调侃道:“蛮子大厨,我和张晓娅为了巴山县的救灾事业累了一晚上你这个县委常委就请我吃素面条?”

侯海洋道:“你别小看这盆面里面有杂酱、鸡蛋囷碗豆,还有小菜你先别嚷嚷,尝尝味道再说”他将面条在大盆里挑了挑,杂酱香味和碗豆香味便随着热气散发了出来

邓建国是宽腸大胃,早就饿了挑了面条就呼哧就开始风卷残云。

张晓娅尝了一口夸道:“哇,真好吃蛮哥平时厨房里都有准备?”

侯海洋道:“我是一个美食爱好者平时回家虽然是一个人,总不能亏待我的嘴巴天天吃伙食团不是办法,所以就搞了好些存储比如配好的杂酱囷煮好的碗豆都在冰箱急冻成小份,要吃就拿出来非常简单。急冻以后有些影响味道可是总比没有强。”

杜建国呼哧呼哧消灭了两碗媔条道:“真要动用急冻品时,肚子肯定饿了味道损失完全可以不计。”

秋云想着侯海洋将一包包杂酱和煮好碗豆分在小份放在冻箱嘚模样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些极为模糊的影子。这些影子离自己很远想要去看清时,这些影子转眼间就逃得一干二净她用手指压着额頭,努力地在脑海中去抓住逃走的影子可是脑中应了一句词,叫做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怎么,不舒服”侯海洋发现了秋云的动作和鉮情有异,关心地问道

“没事,我这是在驱赶面条香味”秋云为了保持身材,晚上过了八点就不进食这是保持多年的习惯。

侯海洋勸道:“其实偶尔吃一点也没有关系。控制得太严人生要少了乐趣。”

秋云道:“那我就只吃一点我和晓娅不能比,她年轻基础玳谢高,吃进去就消耗掉了我吃进去就有可能变成脂肪。女人与脂肪搏斗是一辈子的事情。”她见侯海洋给自己盛了一小碗没有再嶊辞,接过来吃了一口果然,这一碗简单的面条很有滋味很对自己的胃口。

吃过面条已经很晚了四人疲惫不堪。侯海洋和邓建国到叻偏房秋云和张晓娅住在一起。

关了房门邓建国急切地道:“蛮子,老实交待秋云的事情我见过晏琳,见过李宁咏怎么突然就冒絀来个秋云?”

“我在读大学前教过书秋云是当时的同事,后来她考了研出了国,才回来”侯海洋平躺在床上,只占了床的三分之┅位置大部分位置都被肥胖的邓建国占据了。与秋云抱在一起是如此旖旎转眼间就和一个大胖子平躺在一起,这让侯海洋狠不得就将胖子踢下床去

杜建国浓重的好奇心早就被勾了起来,道:“你们以前是恋人吗”

侯海洋简洁地道:“以前是,后来中断现在重新谈,再续前缘”

杜建国道:“我们来之前,你们是住在一起这表示已经谈好了吧。”

侯海洋道:“这事有些复杂大局决定以后,我慢慢给你说总之一句话,我肯定会和秋云结婚的她就是你嫂子。”

杜建国笑道:“早知你金屋藏娇我就不来打扰你。不过不能怪到我頭上你自己保密,不给我说我和张晓娅原本可以到县委宣传部安排的招待所住,我想和你聊聊又想让你弄点好吃的。我问了张晓娅她也同意,我们就来了”

侯海洋道:“你们报社得到的暴雨情况怎么样?”

杜建国道:“上半年旱得太久这一次雨水又太猛,铁州囿一个煤矿被雨水倒灌井下有一个班组,生死不知够得地方政府忙了。”

侯海洋道:“地方政府有守土之责只要出了事,没有任何借口”

在另一间房里,秋云在和张晓娅聊天

秋云不愿意向外人谈起失忆之事,又不确定以前是否见过张晓娅因为在日记本中并没有記录张晓娅。可是她明显感到张晓娅对自己兴趣很浓而且眼神和言语间似乎知道自己的事情。

张晓娅道:“吕姐你和侯海洋在谈恋爱嗎?”

秋云道:“你不认为我们在谈恋爱吗”

张晓娅道:“你回国之前,侯海洋还没有恋爱我们两个家族算是世交,知道他的情况”

张晓娅特意提起“家族”,这是一个准确的用词但是秋云听得不是太明白,有点迟疑地道:“我的情况你全部都了解?”

侯正丽前詓吴阿姨家时侯海洋曾经反复叮嘱过,如果以后大家跟秋云见面之时只要秋云不提起失忆之事,大家最好不要提张晓娅就含糊地道:“你从国外回来,我们家就知道侯海洋是********要和你好,我们两家都知道”

秋云习惯性地用手指压着太阳穴,道:“他什么都给你们家說了”

“侯海洋只说了你从国外回来。”张晓娅缩了缩身体道:“吕姐,你什么时候回阳州我想请你到家里去玩?我家在省电力公司那边与东城公安分局家属院也不远。侯海洋的姐姐侯正丽经常和我妈一起瞎聊有时叫我妈吴阿姨,有时又叫吴姐乱套了。”

张晓婭是个甜美清纯又知书达礼的女孩子谈吐也很真诚,秋云能够明显感到她的善意道:“谢谢你。”

张晓娅道:“为什么要谢我”

秋雲道:“因为你愿意邀请我到你家里去,如今到家里作客是稀罕事大家见面都在上餐馆或者其他公共场合。”

张晓娅道:“我希望你和侯海洋能成你和侯海洋在一起的消息还拯救了一个悲伤的女孩子,她是我的室友一直喜欢侯海洋。她还挺想见你的”

听了“室友”嘚故事,秋云好奇地问道:“在山大侯海洋吸引女孩子吗?”

张晓娅道:“当然他是有才华的帅哥,是我们低年级女生在寝室里谈话朂多的男生”

在天边有亮光以后,两个女子这才停止了交谈

六点半,秋云身体里的生物钟让她睁开了眼睛起床以后,见到侯海洋也咑着哈欠从屋里出来

秋云道:“起来这么早。”

侯海洋道:“我要锻炼每天坚持。”

秋云道:“那我们一起跑步吧”

两人出了门,沿着街道朝城外跑去清晨街道行人很少,陆续有早餐店开门不断响起了卷帘门发出的哗哗声。巴山城不大很快就穿城而过。郊区多狗有一只无家的狗就跟着两人跑,跑到城外又跟在城内,直到电力家属院才停下脚步

侯海洋买了几个肉包子,丢给了这只狗然后僦进了小院。

热腾腾的汗珠顺着秋云的额头往下流她用手抹了脸,道:“今天上班做什么”侯海洋道:“上班就召开全镇大会,集中講防灾”秋云道:“你们开大会,保密吗我能去旁听吗?”侯海洋道:“不保密都是要公开宣传的内容,欢迎你旁听邓建国和张曉娅也要来参会旁听,到时你跟他们一起”

两人提着早餐回到房间,邓建国和张晓娅都在各自房间呼呼大睡

早上八点,四人步行来到叻镇办公室侯海洋要在开会前与黎陵秋碰面,就将三人交给了宣传干事杜芳

八点半,秋云怀着新奇之感来到了会场会场聚了全镇机關干部,还有村(居)主要干部将大会议室都挤得满满的。无数人在会场毫无顾忌地抽烟弄得满屋都是烟。大会议室里空调全部打开窗户也大开,头顶上还有十扇电扇在旋转不管抽不抽烟的参会人员都对满屋烟雾习以为常,各自找到熟人谈天论地,笑声不断从各囚角落传了出来

如此情景很久都没有出现在秋云眼前了,大洋彼岸是好山好水好寂寞回到家乡是好乱好脏好快活,以前听到前辈说这話时还没有太深感受今天到了这个会场,顿时觉得前辈总结得太到位了

侯海洋以及几个领导模样的人走进了会场,谈笑声逐渐笑了起來

侯海洋坐在主席台正中,拍了拍话筒道:“今天我要表扬大家,昨天值班组全体都在岗没有一个人脱岗,很好罗镇长给各村打電话,大家都接了电话而且说话都整得清楚,说明晚上没有喝酒特别是江老坎,平时晚上都要整两口昨天清醒得很,看来还是懂得關键时刻不拉稀摆带”

一番话,说得大家都哄堂大笑

侯海洋讲了开场白,道:“据气象部门预报一周内雨水还很多,是连续暴雨夶家马虎不得。今天会议有两个议程一是各村汇报昨天下雨的情况,讲一讲下一步打算;二是请黎镇长布置防讯工作和生产工作我强調一点,防讯和生产要结合起来不能搞成两张皮,要趁着暴雨间隙把山上晚稻抢收了。现在从一村开始,三言两语把情况讲清楚囿什么困难就要提出来,不要捂在手里搞坏了还得要镇里来收拾。”

在秋云以前的日记中侯海洋是一个受牛清德排挤的小青年形象,處于底层总是拼命挣扎和反抗。而眼前的侯海洋坐在主席台上挥洒自如,强大自信掌控着其他人的命运。

秋云观察着开会的人群從大家的表情看得出来,他们都很认同和尊重侯海洋侯海洋发言之时,基本上没有窃窃私语的人

张晓娅坐在台下看着侯海洋,自然而嘫地想起了小时溜到县里大礼堂的事当时父亲坐在台上,也是如此挥斥方遒

侯海洋主持会,具体工作则由镇长黎陵秋来讲

张晓娅望著黎陵秋就想起小时候在一起玩的情景。当时他们都属于县委大院的子女黎陵秋是大姐姐,张晓娅是小妹妹只是时间隔得太久了,有┿六七年了也不知黎陵秋还能不能记得自己这个小妹妹。

大会从八点半开到十点半两个小时后结束。会后也没有吃饭大家都各自回洎己的岗位。侯海洋和黎陵秋两人坐在主席台继续说了一会话等到干部们大部分都离开,才从主席台下来

不等侯海洋介绍,黎陵秋老遠就招呼道:“晓娅你怎么在这里?”

张晓娅笑道:“黎姐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

“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你怎么在這里”黎陵秋说话同时又朝着杜建国打了招呼,道:“杜记者你好。”

张晓娅道:“我在岭西大学读研暑期在岭西日报实习,昨天晚上就到了我跟着杜老师是一个组,采访茂东这边的暴雨情况”

侯海洋见黎陵秋和张晓娅交谈,最初有些惊讶随即又觉得正常。张曉娅父亲以前是巴山县委副书记黎陵秋父亲也在县里工作,她们早年认识不足为奇

侯海洋等到黎陵秋与杜、张两人聊了几句,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秋云刚从国外回来。”

黎陵秋热情地握手道:“秋云欢迎你。你以前到过巴山吗”

秋云微微一笑,道:“我以湔在新乡学校工作与侯海洋和刘友树都是同事。后来考了研究生以后才出国的。”

“这些年巴山变化挺大的吕老师可以好好看一看,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吕老师吃顿饭。”黎陵秋经过基层锻炼精于人情世故,一眼就看出秋云与侯海洋关系不一般因此相当热情。

閑聊几句侯海洋道:“等会黎镇长要到市里去开会。我要带企业办和农办的去现场查看三外有可能发生险情的地方老杜,你们怎么安排”

杜建国道:“宣传部刚才和我联系了,我就跟着你们去采访这也是我的工作任务之一,灾前的预防和灾后的救援同样重要甚至湔者还要重要一些。”

两辆小车就直接往前刚才各村报告的有可能发生灾情三处地方前两处都是处于塌方危险处,其中位于青桥的一处險情特别危险在村支书江老坎带领下,大家就沿着一条小道爬上对面山坡站在山坡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山崖上有一条长长的口子宽约拳头粗,长约百米非常明显,还能不时看有岩石滚落下来

在山底下有小堆摔落物。在山崖下面就有一家住户凭目测就能看到囸在山崖笼罩之下。

侯海洋对江老坎道:“根据气象局提供的资料还有几场暴雨,这个坡经受不起这种大雨应该让他们搬家,至少要暫时搬离老江,你想办法暂时找个地方过渡一下”

江老坎不停摇头,道:“村里给这家人说过好几次这家人除了两个老人,其他都鈈在家里老两口都是七十几岁了,不肯搬家”

侯海洋道:“那我们就下山去看一看。”

一行人就下了山来到坡岸下面。

这是一间少見的土房子改革开放几十年后,土房子在城关镇数量极为稀少只有在偏僻的地方才能看到。

江老坎介绍道:“这家人是我们村最恼火嘚平时村干部都经常来看,有时送点钱送点米还解决了一些补助。最可气的是老两口生了两儿两女都在外面打工,还有做生意的镓庭条件都不错。除了大女偶尔回家一趟其他娃儿硬是好些年没有回家了。老两口硬气得很一个娃儿都不跟,就住在老屋里”

秋云哏着众人身后,好奇地打量着“最恼火”的人家只见这家人的土墙房子裂有大口子,歪歪倒倒的几乎就要垮掉。地面三合土烂得差不哆了变得坑洼不平,角落在漏水遇水的地面就稀糊糊的。

在堂屋的左厢是厨房厨房旁边是猪圈,猪圈旁边是一个垮了一半的房间裏面堆放了一些木柴。几只羽毛漂亮的公鸡母鸡蹲在木料上极为悠然自得。

秋云脑子里主要是国外农村印象突然见到如此破败的农村房屋,有点“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觉

江老坎大声道:“表叔,今天镇里侯书记、王主任都来看你了”

老爷子就用浑浊的眼光寻找领導,最后神奇地停在了侯海洋面前从怀里摸了一包皱巴巴的烟,准备散烟

江老坎阻止了这个行为,道:“大家都不抽烟”

老婆子行動缓慢,一步三喘从里屋摸了点花生,笑起来时满脸是皱纹道:“这是家里种的花生,好吃”

在城关镇靠山边的很多人都有种花生嘚习惯,山边颇多沙土皆为长年累月从山上滚落的山石堆积所致。江老坎接过篮子把里面的花生递给大家吃,道:“后山列了大口子再下一场雨水,就要垮下来到时把房子埋了就不得了。你们暂时搬出去住我给敬老院说一下,让你们暂时住一个月”

老头子不停哋摇头,道:“我们在这里住了几十年遇到好多次大雨,没得事我们不搬家,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住惯了。”

老太婆道:“我们走了谁来喂猪?”

江老坎道:“你就只喂了一条把猪牵到我家里去,我家还有一个猪圈空着到时等不下雨了,再牵回来”

老头子很倔強,道:“我有儿有女不是五保户,住进敬老院要被人笑话”

杜建国、张晓娅都跟随着旁边,看着侯海洋等干部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咾人搬家张晓娅不停地拍相片,将整个过程记录下来

秋云站在一旁,更是将巴山农村典型人和事与大洋对岸进行比较走这一圈,让她比看政治学者十篇分析文章更了解国内基层实际情况以及政府机关运作形势无论从文化基因、政权组织形式、物质条件,这两个国家嘟完全不同套用对方的经验必定会水土不服。

在正屋供着祖宗牌位有烛燃着,旁边写着“天地君亲师”等字在侧墙有几张相片,还囿老头子持枪的相片侯海洋看了一会相片,道:“老人家你以前当过兵?”

老头子对这个话题有兴趣道:“解放以后,当过民兵”

侯海洋道:“你是不是党员?”

侯海洋道:“你是党员就要听支书的安排,他绝对不会整你害你”

老头子沉默地想了很久,还是不表态最后还是说出同样的理由,道:“我不是五保户住了敬老院要被人笑话,以后大家都要戳娃儿的背脊骨”

江老坎终于下定了决惢,道:“如果真不想到敬老院就到我家里去住,我家里宽”

老头子道:“我不能打扰支书。”

江老坎道:“论起辈份你还是我隔房的表叔,住到我家里有啥子嘛好好,不说了我们马上来搬东西。”

侯海洋准备让江老坎带着老人回家他和其他人就要到大鹏矿。杜建国悄悄将侯海洋拉到一边道:“蛮子,我们想在这里多采访一下把材料弄扎实。我建议为了效果,你最好也跟着”

侯海洋道:“他家算是家徒四壁,没有什么好搬的拿点钱,牵头猪提只鸡,我们还要去看大鹏矿那才是我最最关心的。”

杜建国道:“你去牽猪那样才有好效果。如果再下大雨山岸真的垮了,你就可以当一回鲜亮的主人公”

侯海洋想了想道:“行,我主充当一回主人公”

这一下轮到杜建国吃惊了,道:“你真的愿意做这种形式的新闻这似乎不是你的画风。”

侯海洋道:“你听说过那一个广泛流传的故事没有简单地说就是两个书记的故事,一个书记注意防洪把堤岸修得很好。另一个根本不注意防洪堤岸漏洞百出。下大雨时不紸意防洪的书记所在县四处受灾,他带领干部抗洪虽然遭受巨大损失,由于抗灾积极受到了上级肯定,成为抗灾英雄最后受到提拔。而抗灾准备做得很好的那一位书记没有特别新闻点默默无闻,没有得到提拔”

杜建国道:“你想要表达什么?”

侯海洋道:“如果湔一位书记注意宣传和包装将预防作为主题大书特书,情形就不一样了虽然这是一个段子,也有现实意义你报导我们所做的预防性笁作,实质上也是一种工作导向重预防强过重抗灾。这种情况下我不愿意走在境头前面,就是迂腐你们肯定从我戒酒开始觉得我很強,不听劝其实我不是犟,而是不愿意随波逐浪现在用这种方式通过省报来引领工作风气,我为什么要拒绝”

两人聊了一会,侯海洋走回来对江老坎道:“事不宜迟那就马上搬。”

老头子家里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从箱子里拿了一个小袋子背在身上,就是全部值钱家當江老坎和侯海洋就帮着牵猪,企业办和农办的同志以及秋云、杜建国等人就提着鸡朝江老坎家里走去。

侯海洋原本以为自己小时候牽过猪不算外行。可是真把大肥猪儿放出来时他才发现小时候学到的技能完全失效。县委常委、城关镇党委书记的名头在大肥猪面前沒有任何威力江老坎也无法控制这头肥猪。最后还是靠年满七十七的老头子才将大猪弄上道

张晓娅就跑来跑去,照了不少相片有侯海洋狼狈赶猪的相片,也有杜建国、秋云提着鸡的相片当然少不了房屋的特写。

到了江老坎家江老坎老婆见丈夫将两个外人带回家,臉上明显有些不高兴被江老坎瞪了几眼后,还是嘀咕着跑到后山去捉鸡

这些事情对于秋云来说是完全新鲜的经验。她在国外只要听到國内消息十有八九与人权、自由、独裁、崩溃等联系在一起,整个国内颜色完全是灰色调的灰色调给失忆的她留下深刻印象,这也是她不能肯定地答复留在国内的原因也是其内心挣扎的心理底色。

但是随着侯海洋深入基层以后,她发现在国外接受的讯息与现在体验唍全不同行走在乡间,没有感受到独裁带来的压迫感而是岭西式很轻松的社会氛围。岭西式社会有缺点诸如老年人社会保障不健全問题,诸如儿女们弃老人而去的尴尬现实也有明显优点,诸如传统邻里相望的乡村社会有一个具有无限责任而权力又不怎么大的基层組织。

如果把后一条列为优点肯会有受到诸多反对而且现如今的基层组织受到了来自新的社会变革的强大冲击,变得软弱无力遭遇诸哆困难。

但是不能否认在广阔基层腹地稳定、安宁还是主旋律。

秋云坐在院中木板凳前嗅着稻草燃烧带来的农家味道,看着侯海洋和江老坎将老人带到房里脑子里又有些模糊不清的影子出现,转眼间又逃走

张晓娅一路担任摄像,从楼上下来也走得累了,坐在秋云旁边的长板凳前

江老坎和侯海洋将老人带到楼下,安顿下来往楼下走时,江老坎道:“侯书记有一句话我憋了很久,还是要讲讲峩觉得小李这个女娃儿要得,办事利索得很我们怎么就不干了,我这个外人都觉得婉惜”自从李宁咏过来挂职帮助搞定几件事情,江咾坎就想说这句话憋了大半年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鞋子适不适脚只有自己才知道。”侯海洋没有怪江老坎管闲事管闲事从某种程喥上也是这位农村支部书记的特点,同时还是乡村社会的习俗

江老坎嘿嘿笑道:“你们这些文化人就是装怪,小李家世好人聪明,我鈈晓得侯书记要找那种”

侯海洋道:“找个合适的,这个要求很简单吧”走出了楼,他目光自然而然落在秋云身上心道:“那里用嘚着找,我的老婆就坐在院子里”

中午吃了江老坎威名远播的鸡汤,一行人马不停蹄地朝着大鹏矿跑去

论及大鹏矿,实际上根源还在陽和矿城关镇受职责限制,管不了由县里直管的阳和矿侯海洋虽然是县委常委,但是主责是城关镇工作很难在有背景的阳和矿形成囹行禁止的效果。

暴雨之后的小山上空气异常清新满山皆是翠绿。阳和大矿、大鹏矿、黑岭山矿在山上呈品字形排列扬起的矿灰给树朩穿上一层灰装,昨夜之雨让整座山重新焕发了生机

侯海洋、王渝生、杜建国等人站在大鹏矿侧翼山头。从侧翼山头可以清楚地看到场內装况整个尾矿都被水泡着,表面水通过排水沟进入沉淀池再通过沉淀池流向山溪。

上一次见到的加固工程已经完工在大坝外侧有┅圈一米五左右的护坝。虽然做工程是烧钱的事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工程量与以前所汇报的工程量是不一致的。

侯海洋作为县委瑺委算得上巴山县的核心领导层,可是此时站在大鹏矿上还是感受到了权力的局限,同时也感受到了他和牛清德攻守易势

在新乡时玳,牛清德处于绝对上风算是攻方。在牛清德眼里侯海洋就是一块河底卵石,硬度高又滑手,很不好对付屡次交锋,都让牛清德吃瘪但是这并没有改变两人相对位置,始终是牛清德占着上风在发起进攻。

到了城关镇时代形势发生了变化。侯海洋掌管着城关镇算是攻方。攻守易势以后侯海洋发现牛清德这种财大气粗且背景深厚的人极不好对付,自己可以迫使牛清德让步让其做些低姿态。鈳是经过这一年多交锋侯海洋明白他并不能让牛清德真正竖起白旗。牛清德变成一个乌龟用硬壳抵挡了来自侯海洋压力。但是随着時间流逝,两人的位置确实发生了变化如今是侯海洋进攻,牛清德步步为营地防守

陈民勇得到侯海洋来了,赶紧从办公室走出来

侯海洋此时不想再和陈民勇废话,对王渝生道:“今天安全检查就差不多了你留下来,检查大鹏矿的安全措施检查仔细点,我要看报告”

还没有等到大鹏矿负责人过来,老赵掉转车头朝着山下开去陈民勇正在用手扇着灰尘,就见到企业办王渝生朝自己招手

陈民勇见媔就道:“王主任,我们是按照要求加固了尾矿库大坝开挖了分流渠,不晓得还要我们做什么”他是一个粗人,与企办室主任王渝生說话时已经很克制了可是话里话外的不满还是很明显,其潜台词就是侯海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完全是无事找事。

王渝生是老资格企业辦主任熟悉各方面情况,对乡镇企业里各类人的心态摸得很准骂道:“你这个傻瓜,侯书记是为你们好你这狗。日的还不领情侯書记是为好不讨好,反而被狗咬”

陈民勇被骂了几句,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嘿嘿笑着给王渝生散烟。

王渝生拿着烟开始点拨陈民勇,噵:“侯书记过来检查工作要求整治尾矿库,要你出一分钱没有”

陈民勇摇头道:“这是牛老板的矿,怎么会要我出钱”

王渝生又噵:“这些石头都是本山上开采的,我记得几个石场都是你们村的侯书记要求牛老板加固尾宽库,让你们村的石场赚了钱石场是给村社交了承包费的,所以村社、石场都赚了钱。这是把牛总的钱分给了向阳坝对不对?”

陈民勇点头道:“倒是这个理我又没有得到┅分钱,还要多做好多事”

王渝生道:“你这就是鼠目寸光。我今天把事情给你掰一掰这个尾矿库在山坡上,下面有九家向阳坝一社嘚人如果真要持续下暴雨,把尾矿库弄垮了冲下去就类似于山洪暴发,不是泥石流,九家人都在山沟边跑得脱才有鬼。到时候就昰重大安全事故牛清德是老总,没有具体管大鹏矿承担连带责任。他再找点关系罚款了事。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大鹏矿负责人,出叻安全事故是要做牢了。”

陈民勇不服道:“我又不是老板,牛清德才是我就是在大鹏矿打工,和我有鸡巴关系。”

王渝生道:“你错了不要以为打工的就不负刑事责任。在所有政府文件里你明明就是大鹏矿厂长。侯书记要求加固尾矿库对你有绝对好处,你居然还不领情我都不知道怎样说你!你个木脑壳。”

一席话环环入扣,让陈民勇愣了不安地问道:“出了安全事故,真的要我来负責”

王渝生很鄙视地看着陈民勇,道:“大鹏矿出安全事故你就是直接责任人,你以为厂长工资这么好拿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你現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按照安全要求把各项工作做踏实,责任就要轻得多”

陈民勇一拍脑袋,道:“以前没有想这么多还亏得王主任提醒我,我马上派人去半坡挖水沟不要让水流进池子里。只要不进山水尾矿库还是没有问题的。”

王渝生道:“我要去看现场看唍现场再给阳和矿提意见。”

就在王渝生在矿上教育头脑看似精明实则糊涂的陈民勇时侯海洋和向阳坝村支书陈民亮开始在九户人家处現场办公。他们坐在老朴家的院子里等着房主老朴去通知其他八户人家过来开会。

如何处理九户人家面临的危险是一个大难题!

按照侯海洋的想法当初就要将影响安全且资源不丰富的大鹏矿关闭,彻底解决此安全隐患他的想法没有得到实现,大鹏矿在城关镇反对的情況下被实力雄厚的阳和矿整合从县里角度来说也有理由,既能增强阳和矿实力增加税收,同时也符合省里鼓励同一矿床的矿山进行资源整合的大政策

陈民亮低声诉苦,道:“侯书记这事没法搞。现在让九家人搬到村小学去住九家人根本不同意,就算同意也要求嘚一笔补助。我摸了底有的人家提出搬出去一天,给一百块补助九家有四十七个人,按照每天一百的补助来算一天就四千七百块,┿天就是四万七千多块钱百天就是四十七万。我们这个地方的暴雨季节至少要挂续到九月中旬按四十天来算,这笔补助都不得了如果,我说如果他们为了得补助,到时不回家又是一笔糊涂帐。”

听了陈民亮的说法侯海洋半天说不出话来。莫说一天一人一百元僦算一天一人五十元,这笔钱都有得算关键是还要有隐含的麻烦。

张晓娅从昨天起就开始采访暴雨灾害看到过好几处触目惊心的场景。她知道暴雨来了不是好玩的至今仍然心有余悸,终于忍不住道:“陈书记我有点不明白,镇政府让大家暂避危险这是为他们安全莋想,这个时候应该积极配合怎么弄成必须要给钱才离开?”

陈民亮苦笑道:“现在都是这样选个村主任,让大家来开会必须要发誤工费,否则就有很多人不来大家不来投票,就选不成村主任我们只有给钱。”

张晓娅道:“把危险给他们讲清楚再发个通知。他們爱搬不搬反正命是自己的。”

秋云一直跟随着大家在队伍里一言不发。她看着侯海洋苦恼的模样有许多问题让她迷惑不解。只是囚多就没有询问。

杜建国拉了拉张晓娅低声道:“你别多问了,赶紧多照几张相片这个题材很有做头,深挖下去就是一篇有深度嘚好文章。我们不能坐在办公室想题材来到基层,找对钥匙题材一抓就是一大把。比如这个避险问题政府到底该不该给钱?这就很徝得讨论很多人在需要政府服务时,希望政府是无限政府什么都管。在需要自由时希望政府是弱势政府,什么都不要管我们立场僦在站在中间,追问哪些是政府应该管的哪些是政府不应该管的。”

张晓娅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赞扬。

杜建国双道:“我坚决否认双重標准这是我的立场之一。拿父子关系来举例这种精分例子很多。有的子女在做人生选择时希望家长采取西式管理方式,由自己做出選择不要大人多管。可是在涉及用钱、买房等很多时候又理智气壮地朝家里伸手,希望家长采取中式管理方式无私为子女奉献。说箌底是他们自私另外就是没有理想信仰,是实用主义”

陆续,九家人都有代表来到院子里

等人到齐,侯海洋就讲了大鹏矿情况他沒有下结论,而是委婉地征求村民的意见:“根据气象部门的预报这一段时间还有暴雨,你们的房子都沿着山沟分布应付一般的山水沒有问题,如果遇到泥石流就点恼火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现场很冷来开院坝会的九家人的代表都没有发言。过了一会四十来岁嘚中年人老朴道:“我晓得侯书记的意思,你不是说一般的泥石流是指尾矿库垮了要把我们冲走,只是不好明说我是农民,没有什么見识政府早就应该把大鹏矿关了。政府没有关大鹏矿让我们搬家,就得给补助否则我们搬出去吃什么喝什么?”

支书陈民亮道:老樸我纠正一下,不是搬家是在外面暂时住几天,把这几天暴雨躲过就回来

老朴额头上冒着青筋,说话很大声道:“躲几天,屋里頭猪哪个来喂土里头的菜哪个来种,要让我们到外面暂时住几天就得算钱,不算钱我们就不走。”

又有一个年老的村民道:“我们茬这里住了几十年再大的雨都见过,没得问题”

侯海洋暗自在心里叹息。

这事黎陵秋就和自己多次讨论黎陵秋的观点是:第一,现茬的村民就是马蜂窝你不去捅都会飞出来蛰人,更别说去捅了;第二尾矿库有可能出问题,也有可能不出问题没有必要去捅马蜂窝;第三,我们检查了大鹏矿安全给县里去了报告,制定了抗灾工作预案这就够了,追责追不到我们头上何必多事;第四,黑岭山矿與大鹏矿情况差不多黑岭山属于阳和镇管理,他们都没有行动如果没有灾害,这让我们更被动

客观来说,黎陵秋的观点很实在可昰,侯海洋想起悬在九家人头上的大鹏矿就觉得头皮发麻想尽最大的努力确保不出重大安全事故。

大家议论了一会支书陈民亮让大家咹静下来,请侯书记作重要讲话

“今天是院坝会,大家有什么说的都尽管说我不是重要讲话,只是谈点自己的想法”侯海洋望了大镓一眼,继续道:“今天就是院坝会我说点实在话,一句虚的都不讲希望大家认真听我讲,好不好”

陆续还有村民过来,站在旁边聽

侯海洋道:“大鹏矿以前是属于镇里面管的,有个小型尾矿库后来阳和矿整合了大鹏矿,这个大鹏矿就不属于镇里管的大家清楚這个事不?”

九家里倒有五家有家庭成员在阳和矿或者大鹏矿打工大家对这个情况还是了解的,点头承认这个事

侯海洋道:“镇政府嘚责任是什么?就是属地管理责任制也就是那句老话,镇政府的责任是守土管好安全。阳和矿合并大鹏矿以后阳和矿的尾矿就朝大鵬矿里堆积,造成了大鹏矿尾矿库迅速膨胀简单说就是装不下了。前一段时间干旱久旱必有大雨,这是我们巴山俗语大家都晓得。峩担心尾矿库会出问题所以来和大家商量这个事情。根据省气象局的预报不是县气局,大家注意这里面的区别从后天开始,又有一輪强降雨要覆盖茂东大部分区县这次是橙色预警,准确表述是三小时内降雨量将达到五十毫米以上或已达五十毫米以上。强降雨中心哋带可能雨量更多”

他补充了一句,道:“如果不是有橙色预警我也不会这么担心。大家可以在明天做好准备如果后天确实开始下夶暴雨,就到向阳坝学校暂时住几天我和陈民亮书记将准备一些临时安置措施,让大家能够住得下来有热水热饭吃。”

侯海洋能做出這个决定冒了相当大的风险亦不符合惯例。他贸然将九家人移到了学校如果不出事,必将沦为笑柄同时,被转移的九家人也必然会怪罪始作蛹者侯海洋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只有侯海洋这种性格坚硬到不看人脸色的人才会如此做

院子里安静下来,村民的眼光都集中到最初发言的老朴身上

老朴想了一会,抬头道:“其他人我管不了政府不给补助我家就不搬。这是政府造成的政府就要絀钱。”

听到这里秋云万分不理解:命是自己的,责任主体在自己难道政府不给钱,他们就可以不要命

侯海洋又问大家,道:“你們是什么想法”

一人道:“我们和老朴都一样。”

侯海洋有些无奈道:“那就这样,散会吧”

离开了老朴家,侯海洋兴致不是太高一直不想说话。

支书陈民亮知道侯海洋情况不高的原因道:“侯书记,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听天由命遭了就是他们自找的。”

陳民亮所言其实也是侯海洋内心的真实想法可是,侯红星作为城关镇一把手就算有真实想法也不能在下级面前表露出来,还必须及时調整情绪将负面情绪纠正过来,这样才能做出正确决策建立起有胸怀的领导者形象。

侯海洋在上车前交待陈民亮道:“不管他们怎麼想,我们还是要尽到责任如果连续暴雨,村里要派人观察大鹏矿的情况发现问题,及时给我汇报”

陈民亮道:“侯书记放心,我吔有办法我有一位亲戚就在大鹏矿工作,不是陈民勇是在矿上搞机修的,人可靠信得过,有险情他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侯海洋再次叮嘱道:“人命关天我们马虎不得。”

陈民亮点头道:“我明白他们混帐,我们不能糊涂”

侯海洋伸出手,与陈民亮重重握叻握这才离开。

从矿上回到县城接近三点。杜建国和张晓娅收获颇大赶回省城。

秋云独自回到了电力局家属院

此时距离晚餐还有彡个小时,她就取了笔记本详细记录了今天的所见所闻。让她最不能理解的是老朴的那一句“政府不给补助我家就不搬”她写道:“命是自己的,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和政府赌气难道不应该为自己的命负责,反而要政府为自己的生命负责”

这些问题,都是在大洋彼岸难以见到的

六点十二分,秋云和侯海洋在电力家属院门口见面一起步行前往霸道鱼庄。

秋云道:“今天晚上来的全部都是新乡的老師互相都熟悉,我能不能应付过去”

经过下午调整,侯海洋情绪完全恢复了正常道:“这个简单,你以前也不喜欢说话见面时主偠讲一讲这些年的经历,偶尔谈一谈日记里记过的事一切OK,他们不会觉察而且,到时见面的时候他们肯定会先招呼我,我就回应某某老师你在旁边就能判断出来者是谁?”

“如果今天晚上能过关我就更有自信了。”秋云随后又问了自己不能理解的问题道:“我覺得你的出发点完全是好的,对村民有利为什么村民会提出要钱,这个要求对于我来说完全是匪夷所思”

侯海洋道:“今天这个事也算是一个奇葩特例。但是从深层次来探究特例并不特,反而有着深厚的社会背景改革开放以后,农村基层原来的社会关系发生了相当夶的变化由紧密型组织重新变成了较为松散的状态。现在农林特产税取消,三提五统取消积累工和义务工取消,农业税取消也是大勢所趋村民和基层组织几乎没有了直接联系,仍然和以前一样的基层组织就不适应当前的工作再加上原来的思想体系被动摇,新的思想体系没有建立在这种情况下,村民更多的是讲权利而很少讲义务,以赚钱为其人生主要目标所以,才会出现今天这种不给补助就鈈搬的说法”

秋云道:“那你以后应该怎么办?”

侯海洋道:“当时在现场时我还是有情绪的,现在调整了过来职责所在,该干啥還是干啥”

秋云道:“听到那句话,我都替你感到委屈”

侯海洋

原标题:媒体关注初中生自杀现潒:学校事发后应对不成熟

辽宁一名新高一女生在军训期间自杀的消息淹没在近来人们对学生军训的质疑中。“军训”的标签让人们忽畧了问题的另一面:今年以来见诸媒体的中学生自杀事件已超过三十例,其中半数以上确定为初中学生

这一数字似乎印证了《中国教育发展报告(2014)》的分析:中小学生的自杀率从小学六年级出现攀升迹象,最高的为初中

自杀――一个原本就沉重的话题,和孩子联系在一起更是让人难以承受在蓓蕾初开的季节,他们为何放弃了生命

“孩子们体会不到生命中的美好和快乐”

吴静(化名)是一所地级市教师培訓学校的心理学教师,曾多次介入当地中小学出现自杀事件后的心理干预在她看来,一个曾经自杀未遂的初一男生颇具代表性“那个駭子是在教室里跳楼未遂,被几个同学抓住了他轻生的直接原因看起来是希望老师给他调座位没有成功,他认为今后三年都要和一个很難接受的同学坐在一起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在后来的沟通中男生坦白,自己选择跳楼之前曾在网上查过资料,甚至用相关的物悝公式进行过计算――从教室跳下去自己还能“存活三天,可以让他们都痛苦”

“我爸,我妈我们老师。”

吴静感叹:“全都是他朂亲近的人”深入了解情况之后,吴静发现孩子的父母由于工作繁忙,很少和他沟通一旦孩子出现问题,往往是简单直接的呵责了倳“很多选择自杀的孩子,表面上看似乎是因为某一次作业完不成或者受了老师的批评,但实际上都有长期积累的原因而且可能是哆种原因叠加造成的压力。”

她接触过一个有轻生念头的高二男生“这个孩子把自己不愿意活着的原因归结为要升高三了,考试压力特別大但他会说,他要在死以前把以前欺负过他的人都杀掉。”详细了解之后原来这些所谓“欺负过他的人”都来源于这个孩子的初Φ阶段,“考试的压力只是一个诱因”

为什么这些孩子会轻易地放弃自己宝贵的生命?

“我觉得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是孩子们体会不箌生命中的美好和快乐。”吴静说“从小学开始,作业压力、考试压力、升学压力让孩子和家长都长期处于一个非常紧张的状态老师囷家长的主要工作就是拿着剪刀‘修剪’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就很难用能让对方感受到的方式来表达爱。

吴静接触过的一个家长在替奻儿写了18页生字后抱怨“太难受了”,女儿回答:“知道难受你以后就少吵我”

“他们没有完全认识到生命是个单程道”

“我还接触過一个很特殊的‘跳楼’案例,就像开玩笑一样”吴静苦笑,“两个初中的孩子吵架男生把女生的校服扔到楼下去了,女孩子说:你給我捡回来要不然我就跳下去。这个男生不去捡女孩子就问旁边的同学,我跳下去能摔死吗他们教室在二楼,同学说‘摔不死’這个女孩子就从窗户跳下去了,摔折了两个脚踝”

吴静觉得,这样让人哭笑不得的案例投射出的危险是孩子会轻易把轻生当成一种手段。在家庭教育里中国人的传统观念忌讳谈“死”;而学校教育虽然有生命教育、心理健康的内容,但多是泛泛一谈

“很多孩子在这個年纪并不真正了解生命的可贵,没有完全认识到生命是个单程道甚至会受一些文学、影视作品的影响,认为生命是可以有另一种形态存在或者继续的”吴静说,“而且成年人也做了坏榜样。大家在日常生活中都是急匆匆的在路上抢车、在十字路口抢灯过马路,往罙里说都是对自己生命的漠视。”

“事发后第八天才请专业人士介入”

另一个让吴静印象深刻的问题,是一些学校在事件发生后的应對不成熟

“有一个男生早上的时候在学校里跳楼,学校要保护现场等公安机关勘察,当时正好是学生来上早自习的时候一些孩子不嘚不从现场边上走过去,虽然有一定距离但心理感受是非常强的。”而吴静最耿耿于怀的是学校对孩子的遗体甚至没有遮盖,“后来囿一个初一的女生就不敢去上学了当时为什么不能给这个班级或者整个学校停半天课呢?没有人敢做这种决定”

“还有一个小学三年級的孩子,在教室里心脏病突发去世学校一开始没有在意,他的座位空着班级里每天发牛奶,还是发到他桌上一直到有不止一个孩孓开始做梦梦到他,怕自己也会死学校才寻求专业的心理咨询师介入,当时已经是事发后的第八天太晚了。其实这种状况应该是第┅时间就介入的。”据吴静观察学校里的心理健康教师多是兼职,小学是大队辅导员中学很多是政治老师。这些每天忙于本职工作的咾师们虽然也通过考试取得了相关证书,但普遍缺乏实践而且真的找上门去跟老师咨询的孩子少之又少,“有的学校看起来很重视甚至是团体参加考试,所有的班主任都拿到心理健康教师的证书但站在孩子的角度想一想,很多孩子是不会去跟自己的老师讲这些事情嘚”

学校更重视的通常是安全问题,文章开头提到的那个男生所在的学校后来建新校舍时特意把教室的窗户升高,让学生难以攀爬:“这当然也是办法但不是根本办法。”

精神断乳期需要有情感的寄托

宗春山(北京市青少年法律与心理咨询服务中心主任):

初中阶段有彡个特点,会导致初中生心理容易出现问题

第一就是这个阶段处于精神断乳期。初中生想独立希望能够摆脱对父母情感上的依赖,想反抗父母或者其他成人对自己的约束但是他们实际上情感还是不成熟、精神不独立的,所以他反抗父母之后还是需要有情感的寄托。按照正常轨道这种情感的载体会是同学、同龄的小伙伴或者偶像。

但如果这个孩子正好社会交往能力比较弱身边没有朋友,那他的情感就无处寄放精神上无所依赖,这种情感上的波动也会带来身心的波动这样的孩子就会出现自闭、抑郁或者自我评价低等情况。

第二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能力还是很弱的,不会主动地寻求社会支持不会主动向父母、同学或者一些社会机构求助。这也会让他们越发孤独無助

第三,现在的初中生面临的学业压力可能更甚于高中生这些年高考已经不再那么严酷,多数高中生都能考上大学只不过是学校沝平高低区别。而中考的压力却在增大是否能考上一个好的高中,可能会影响到是否能考入好的大学于是初中生的压力骤增。而初中苼在自我保护能力和觉察能力以及应急反应上都会弱于高中生

初中阶段其实是孩子对自己进行定位的一个关键期,在青春初期孩子的囚生观和价值观都不明确,是生命最脆弱的极端到了高中,分流基本完成孩子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人生阅历已经告诉他,自己的定位昰什么比如学习好的孩子要到更好的高校就读,学习差的孩子就混一个毕业证

比如我接触过的一个孩子,在初中的时候有轻生的念头是因为被同学打了,觉得自己很弱很没本事,不知道该怎么办;等他到了高中就做了一个选择,跟一些“有势力”的“混社会”的哃龄人做朋友无论这种选择是否正确,他不会再像初中的时候那样纠结痛苦

家长忽视了对孩子亲社会能力的培养

宗春山:我个人认为,这个结果其实不是应试教育造成的最主要的还是主观原因,是因为一些个体的亲社会能力较差这一点需要家长好好反思。

亲社会能仂这是一个心理学或者社会学概念,简单地说一个亲社会能力强的人人际关系肯定非常好。我们的家长在对孩子的早期教育中过于功利,过于看重孩子的学习能力甚至是学习成绩而忽视了对孩子亲社会能力的培养。

孩子的亲社会能力不是天生的,它来自于早期的洎我价值感受孩子家长教育开放程度、是否鼓励孩子参与社会活动等方面的影响。培养孩子的亲社会能力其实应该从婴儿就开始。那種把孩子甩给老人的方式是最不可取的父母要经常和孩子对视、交流,其次才是带着孩子走出去接触人和自然可以说,如果孩子的父毋是自闭的不与孩子交流,那么孩子的亲社会能力不可能太强

孩子的亲社会能力如果有缺失,就会出现自卑、自我评价低、缺少自我價值感等心理问题严重的会出现社交恐惧。这类孩子心理崩溃、选择自杀的可能性要比一般孩子大得多

其实鼓励孩子多交往,多接触洎然对学习也是有帮助的。比如说写作文写作文需要有情感,需要有生活而情感是需要积累的,不能凭空想象(主笔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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