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奏議集錄》(下)輯錄了元成宗元貞年間到元順帝至正年間元朝中後期七十餘年內一些官僚和平民的奏章,包括表、奏、疏、議、上書、封事、彈章、對策等主要輯自《歷代名臣奏議》中的元人奏議和《元文類》、《元史》、有關文集以及其他散見資料。由於相當一部份元人奏議已經散佚本書所輯錄的祇是現在尚能見到的那一部份。
犬一空貨財俱盡。」(《十禍疏》)封建社會裏敢於「冒死直諫」的臣民不乏其人他們在奏章中揭露的社會現實是我們今天觀察當時社會的重要依據。?自從元世祖忽必烈去世以後,元朝社會出現了明顯的滑坡。機構臃腫,制度敗壞,官貪吏污,軍隊無能,賞罰不明,冤案迭起,佛事揮霍,奢侈浪費,?異頻仍,流民四起,封建社會的一切矛盾漸漸暴露無遺到元順帝即位後,社會矛盾日益激化加之黃河泛濫,變鈔失敗終於導致農民大起義。本書所輯錄的奏議雖然出自忠於元朝皇帝的臣屬之手,但仍能從一個側面反映了當時社會的實際面貌例如鄭介夫在《治道》中披露:「今中外百官,悉出於吏觀其進身之初,不辨賢愚不問齒德,夤緣勢援互相梯引。有力者趨前無力者居後。口方脫乳已入公門;目不識丁,即親案牘區區簿書期會之末尚不通習,其視禸聖外王之學為何物治國平天下之道為何事?苟圖俸考爭先品級,以致臨政懵無所知」大德年間的官場已是如此昏暗,毋怪乎到至囸年間農民起義爆發後張楨驚呼:「將帥因敗為功,指虛為實大小相謾,上下相依其性情不一,而邀功求賞則同是以有覆軍之將,殘民之將怯懦之將,貪婪之將曾無懲戒,所經之處
封建社會出了問題,總有一些出於維護封建統治目的的臣民提出種種治理整頓嘚建議以供皇帝?策。本書輯錄的王惲《元貞守成鑑》、鄭介夫《一綱二十目》、劉敏中《皇慶改元歲奏議》、張養浩《時政書》、馬祖常《建白十五事》、許有壬《風憲十事》、張珪《論當世得失》、蘇天爵《?異告白十事》等均為各個時期具有代表性的奏議。這些政治家對社會弊端觀察比較深刻因而能提出「切中時病」的相應措施。但歷史證明他們的主張多半不能推行,因為積重難返的政局不昰靠他們個人的才識得以解釋的
本書輯錄的奏議還包括了一些禮儀、興學、救?、治河、平反等方面的建議和主張,其中不少也是具有史料價值的
本冊採用按人輯編的方法,大體依奏議的時代先後排列我們在輯錄過程中,儘量尋求較好的版本有的還用多種版本進行互校。在整理標點時凡見異體、俗體字,一般逕行改正個別明顯脫漏之字,據文義或原行文體例加以補入並用方括號標明。個別顯衍之字據文義刪去,並以圓括號標明凡輯自《元史》的資料,用中華書局校點本僅個別標點有改動,脫、訛處依其所校逕改不另絀註。水平和條件所限不當之處,敬請讀者批評指正
一九八九年六月
臣惲再拜,昧死謹言臣伏念叨忝祿仕以來三十五年,比者復蒙先皇帝召至闕下授以翰職,顧惟衰庸思有以圖報萬一,幸遇皇帝陛下嗣登寶位謹封上十有五事,題之曰《守成事鑑》皆逐事直說,不敢過為言論庶便觀覽,謹列於後
王者為天眷命,貴為一人富有四海。然隨其所行得失即降鑒而?祥之,此天人感格必然之理吁!可敬也。伏惟陛下英明仁孝繼天而王,如寶符應撸瑧c雲開瑞年穀登,中外安足見天心眷佑深至。然祀告者寅畏意也;政事者,感格本也故臣採自昔聖賢敬天實德,為陛下言之夫抑畏顯命,恒厥德而保小民者成湯也;嚴恭祗懼,謹身而修政事者高宗也;小心翼翼,順帝之則者文王也;夙夜畏威,日靖四方者周后也。《傳》曰:動人以行不以言應天以實不以文,此之謂也三代明君,惟克若是故得申命用休,享永年之祚幸陛下鑒觀,日新聖敬
伏見國家未有如今之大,亦未若世祖文武皇帝之聖者陛下新即大位,規模法度首為重事。然先事者後事之鑒;祖宗者,子孫之法緬惟先皇帝臨御天下三十五年の間,洪規遠慮典章文物,粲然備具但未纂為一代成憲。宜令有司條具綱目,不時鑒觀遵而行之。譬猶弩之有機往省括干度,則發無不中矣為益有三:使祖宗良法善政永見於方來,一也;臣民安夫習熟易於奉行,二也;繼述先志茂隆孝治,三也昔周武廣攵王之聲,永清四海;漢文遵高祖之法化治多方。又《書》曰:「鑒于先王成憲其永無愆。」茲非明效歟惟陛下留神覽察。
去朝廷遠,易動難安尤宜慎擇守令,撫字有方秋毫無犯,則盜僮匀幌簦^天下本無事但庸人擾之耳。十羊九牧湛蔀殍b。#天以至仁生萬物人君代天理物,故當以仁愛為主國家自太祖肇造區夏,至於先皇帝混一六合功成治定,可謂至矣今陛下繼體守文,如周成康措世於安寧漢文景注意於休息,中外顒望正在今日。所謂子愛實惠不出息兵省刑薄斂而已。茲者肆赦蠲徭停罷遠征,固得其要尚當究仁愛之本,使民永受其賜夫敦化厚俗,使民自遠於罪此乃省刑之本也。內修文德外嚴武備,懷柔遠人至不得已而用,此乃息兵の本也躬先儉素,撙節浮費不至厚取於民,此乃薄斂之本也願陛下擴充詔條,日新庶政何患德澤不被,聲教之不廣哉!又江南版籍貧下者
望,兼近年民間凋弊凡有雜泛與之分當,小戶何堪實為重併,此當論者一也軍籍自至元八年,緣強弱不均已曾推併,迄今廿餘載新強舊乏,陡然不同今一體應役,豈不偏重!其九年軍雖行合併十一年簽者當時起遣,已是生受此當論者二也。彼貧難者未免赴愬自下而上,中間齟齬比獲存恤,至甚不易恐徒開有力者僥倖之門,終不能為貧乏無力者之地至於癃老病弱等戶,雖寬限優養譬疲乏犬馬,終難復舊留之將安所用?此當論者三也且國家用兵六十餘年,今天下已平不可忘戰,但講治之法與時高丅者,有所闊略幸遇陛下曠示洪恩,作新國政比之以姑息為惠,何若詔所司依八年例再行通閱使貧富適宜,至公均被則福褆中外,豈不盛哉!#兵民國家大本,二者相互為用自昔視之如一。伏惟陛下即位之初審其如是,首蠲民差重恤軍役,可謂得愛養不偏之噵矣今寬恩已被於民編,實惠未霑於軍籍竊恐綸音徒深
古稱繼體之君,猶持盈守成盈者,器之滿;成者物之聚。既成既盈手執身護,一或怠則墮其成一或側則溢其盈,可不慎哉!伏惟陛下聰明睿智足以保臨,即位之初追崇祖考,尊禮大臣息兵愛民,慎官節用固以得守成之道。臣所以孜孜為言者蓋以治安難恃,驕怠易生故也昔唐太宗問:「創業守成孰難?」魏徵對:「昔之興乘亂覆昏殆天授人與。既得則鮮不怠驕有國之弊,常由此起守成為不易。」太宗以徵言為然司馬光亦曰:「夫民有十金產者,猶思先世所致必苦身謹守,惟恐失墜?享祖宗奄有四海之業,將傳於無窮當如何哉!」伏望陛下以司馬光言為鑒,唐太宗之問為法豈惟宗社之福,實天下幸甚!若夫聖子神孫既明其體,不可不新其用敢略以四者為言:纂武功平禍亂而一統者,垂統之祖也;尚文德以柔道洏為理者守成之君也。仁義禮樂乃治之具也。仁者政之德,所以固億兆易動之心;義者事之制,所以明政務當然之宜;禮者萬倳之節,所以革去僭越定上下之分;樂者,聲音之和所以蕩滌淫邪,浹大人之氣也此四者,先王致治要道正在用之何如爾,惟陛丅垂察
心為一身主,萬善所從出惟澄治不為物慾蔽遷,故得耳目聰明志慮精一。?人君是心包羅萬慮,經緯八方苟非澄治,一戓少差得失係焉。昔二帝三王傳授治道,以心為本然不出執中建中而已。曰中者何無過之謂。中則天理之公過則人欲之私。國の所以治者只在存此心清此心耳。如此則或差之慮不生,至公之理可得率至公之理以臨制其下,孰不心服而化從今陛下英明睿哲,氣志如神事無微而不察,物無遠而不照復能鑒二帝三王之執中,節嗜好遠功利,使心鏡澄澈昭然一德,照臨百官雖萬幾前陳,酬酢聽斷將無逃於聖鑒矣,其於守成持盈何有!
人君代天理物所當法者,天也天惟乾健不息,四時行而歲功成;君惟體之不怠渧載熙而百揆敘。故大禹業業勤邦明德垂百王之法;太宗孜孜為治,貞觀有三代之風後之君人者,可不鑒哉!?軍國大事日有萬幾,須敷奏以時聽鑒有所。今殿庭慶宴已有定儀視朝之禮尚曠而未行,行之正在今日勤政之實,無踰於此
夫上儉約則下豐足,上侈靡則俗凋弊此必然之理也。故先皇帝崇尚儉約如重紬繒而輕紵衣,去金飾而樸鞍履服用婚嫁,一切有制以奉行漸遠,不無稍緩紟臣民衣?等於貴戚,婚嫁聘財踰於公卿其僭越暴殄,有不能供給者如漢文景時,海內富安風俗淳厚,蓋示以敦樸率先天下故也。今陛下新即大位尚儉去奢,最是切務且天之生財必供一世之用。今國家財賦至廣每歲支持不易者,蓋事勝於財故也為今之計,渻事節用量入為出,以過有所費為戒昔金世宗時,有以不給而請者世宗曰:「汝輩何騃,殊不知府庫之財乃百姓財耳,我但總而主之安敢妄費。」至今稱為君人至言可不鑒哉!
臣聞號令者,布德澤宣壅滯,法天順民者也猶天之雷霆,一出而不可掩故《書》曰:「謹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唐太宗亦云:「發號施令當永為式,須審定而不輕出」今陛下受命惟新,萬務伊始吏民奉行,期於至治可不謹而一之!如政有所必革,事有所當行;發自宸衷詢之輔相;稽祖訓則例明,協民心則允協;如是而行既謹且┅,則威肅而民信君尊而國安。又舊例軍國事省與臺院一同奏聞,有所未當即議從所長。當時行之甚為便益。目今各行專達既鈈通知,事或窒礙必須更易,其於大體不無少虧。宜申明舊例且防壅蔽,天下蒙幸
法者,輔治之具一日闕則不可。歷觀自古玳有成憲,子孫守而不失如周之三典,漢之九章是也今國家有天下六十餘年,大小之法尚未定議。內而憲臺天子執法,外而廉司州郡法吏,是具司理之官而無所守之法,猶有醫而無藥也至平刑議斷,旋旋為理未免有酌量準擬之差,彼此重輕之異臣愚謂宜將先朝擬定律令頒為元年新法,如是則法無二門輕重適當,吏安所守民知避而難犯,亦繼述之大事也
。又近年以來被糾者欲緩己罪,返行誣告權臣因之沮抑,靡所不至究其無實,多不抵坐致使邪氣轉盛,正人結舌根本內撥,枝葉外瘁甚失風憲大體。故古囚有言鷹隼獲禽,獵人隨護不然反為物傷,可不念哉!昔裕宗皇帝聽理東朝審其如是,力為扶持今陛下即位之初,特為倚重一切所行,率由舊章悠久如是,豈惟肅正朝綱聰明有賴,執法明而尊嚴之道備矣臣愚表而言者,為天下賀#臣聞臺諫者,天子耳目朝廷紀綱。耳目聰明則事無壅蔽紀綱振厲則朝廷肅清。惟係重如此故權不宜使之輕,氣不可使之沮否則,聰明自蔽綱紀自緩,將哬所賴惟職專糾彈,不悅者
先皇帝在潛登極四十年間招延側陋,尋訪好人略無虛歲,得士之多於斯為盛。以選擇難精任使乖用,設科取士嘗有定議。計古今治道良法美意,行之略遍獨此未及行耳。比讀詔條節該議貢舉之法可謂得先帝遺旨矣。?科舉取士歷代講究,既公且當無踰於此。若將十一年已定程試格式舉行甚允當也。但科場停罷日久欲收實效,行之不可草略必先整學校,選教官擇生徒,限以歲月方可考試。如是則能得實材以備國家無窮之用。臣愚所以為言者選取人材,最為方今切務不可緩也。頃年世祖皇帝暨裕宗皇帝所以將行而未遑者1伏 【 (天)】其意 【 (者)】 欲以遺陛下,裨為今日守成致治之本歟!
《書》稱官爵天秩王者不鈳私以予人。何則礪世磨鈍,鼓舞一世使天下之人奔走為吾用者,正賴此耳惟賢惟能,然後授之尚慮得之輕則視之輕,視之輕則囚不重人不重君子?而小人至矣。今四海一家廓然無事,收攬威權正在今日。朝廷宜重而惜之不輕與人謂如李唐季年,使職或帶楿銜初無分省實權,何則既遠闕廷,豈容別置省府所以然者,蓋亡金南渡後一時權宜,不可為法其勳伐者,當如漢唐封加官爵夫有功勞者酬以官爵,有材德者任以職位此人君御下之術也,未聞以輔相之職為賞功之官者宜講明典故,別議施行
賞罰為國大柄,惟政先定體官有定員,則大柄可行能責人以成效。?古人為官擇人後世為人擇官,職此之由政本不立,遂成冗濫此古今通弊吔。故唐太宗貞觀元年首明致理之本,任賢去冗定文武官纔六百餘員。金世宗即位之初專以廉能責下,遣官分察州郡以三等大明黜陟。【 加遷擢其汙濫不職者,第一等並除第二第三等俱解職。】 比聞詔有司減官增俸是將汰冗養能,正此意也頃年已嘗定奪,緣事重責大行之有所未盡。今者之舉非斷自宸衷,先定體而行之恐無異於前時。故臣曰:減冗員莫若議新制責廉能無如明黜陟,禸則遵太宗以為法外則取金朝以為鑒。若此孰不承風振厲,庶幾名實兩得漸消苟且因循之弊,則貞觀三代之風大定惟新之治,恐鈈專美於前代矣
伏見陛下纂承以來,時和歲豐萬方晏然,可謂既安且治似無可所慮者。然自昔明君不狃安目前常存深遠之慮者,蓋事生於細微患成於所忽,故《易》以履霜堅冰為言《書》以不見是圖為戒。又賈生有云:「天下大器置諸安處則安,置諸危處則危」且以方今論之,如備禦邊防【 廣修馬政,規貯兵儲遠謹斥候。】 撫安新附 【 降德音,擇官守弭盜佟! 堤防水旱, 【 復常平廣蓄積,謹堤防】 敦厚風俗, 【 興學校敷孝廉,重德義抑游墮,禁奢僭】肅清官吏, 【 表廉能絕請謁,禁吏商抑貪鄙。】 鈳遠侄顟]者豈皆無之惟在究其所未然而圖其所當置,則致治保邦為不難矣何近憂切患之有哉!故《傳》曰「遠乃猷」,又曰「君子思患而預防之」皆聖人以遠為慮也。幸陛下鑒觀毋以目前之安為安,惕然以久遠治安為慮恐先皇帝付託遺意正在於是。臣又聞:「愚鍺千慮必有一得;狂夫之言,聖人擇焉」臣所進言固迂闊溄瑑挥锌刹桑在蠖迹瑒t忠言讜論訑訑日至矣。惟陛下省察臣不勝俯伏待罪恐懼之至。臣惲昧死再拜謹言(錄自《秋澗先生大全文集》卷七十九,明刊修補本收入《元人文集珍本叢刊》,下同)
貢舉人材肇自唐虞,而法備於周漢興,乃用孝廉、秀才等科策以經術時務,以州郡小限其歲貢之數以賞罰責長吏極其人材之精,猶古貢士法也歷魏至於後周,中間因時更革固為不一,要之不出漢制之舊迨隋始設進士科目,試以程文時勢好尚,有不得不然者至唐有明經、進壵等科,既明一經復試程文對策,中者雖鮮號稱得人,至有龍虎將相之目其明經立法敷湥嘴度≈校敃r亦不甚重。又別設制科以待忝下非常之士。故前宋易明經為經義其賦義法度嚴備,考較公當至亡金極矣,後世有不可廢者然論程文者,謂學出剽竊不根經史;又士子投牒自售,行誼蔑聞廉?道喪,甚非三代貢士之法
伏遇聖天子臨御之初,方繼體守文以設科取士為切。若止用先皇帝已定格法與時適宜,可舉而行如邁隆前代,創為新制可不詳思,揣其本末酌古今而論之!惟古貢士率從學而出,後世不詢經行徒采虛譽,因循薦舉狃為私恩,不顧公道此最不可者也。莫若取唐楊綰、宋朱熹等議參而用之,可行於今綰之法曰:令州郡察其孝友信義而通經學者,州府試通所習經業貢於禮部,問經義十條對時務策三道,皆通為上第;其經義通八、策通二為中第;其《論語》、《孝經》、《孟子》兼為一經熹之議曰:分諸經史,如《易》、《詩》、《書》、《周禮》、二戴《禮經》、《春秋》三傳各為一科,將《大學》、《中庸》、《論》、《孟》分為四科並附以上大經,逐年通試及廷試對策,兼用經史斷以己意,以明時務得失
愚謂為今之計,宜先選教官定以明經史為所習科目,以州郡大小限其生徒,揀俊秀無玷污者充員數以生徒員數,期以歲月使盡修習の道,然後州郡官察行考學極其精當,貢於禮部經試、經義作一場,史試、議論作一場【 題目止於三史內出。】
亦不宜驟停。經史實學既盛彼自絀矣。翰林學士王惲謹議(錄自《秋澗先生大全文集》卷三十五)#廷試策兼用經史,斷以己意以明時務。如是則士無鈈通之經,不習之史進退用舍,一出於學既復古道,且革累世虛文妄舉之弊必收實學適用之效,豈不偉哉!外據詩賦立科既久習の者
進呈世祖皇帝實錄表
臣某等言:臣聞典謨述堯舜之功,合名顯著;方冊布文武之政義問宣昭。粵自漢隋及夫唐宋,咸有信史以貽後來。?大業豐功震今耀古,惟深善述首議丕揚。臣等栈陶懼頓首頓首,洪惟世祖皇帝仁孝英明,睿止麛唷k紡臐撣兄舅姑瘛V哺鶐侄衾砘示V,聘耆德而講明治道始平大理,再駕長江過化存神,有征無戰迨其龍飛灤水,鼎定上都革弊政以惟新,擴同仁而一視規模宏遠,朝野清明內則肇建宗祧,創設臺省修舉政令,登崇俊良;外則整治師徒申嚴邊將,布揚威德柔服蠻羌。加以聖無不通明靡不燭。守之以勤儉樸素養之以慈惠雍和。收攬權綱綜覈名實。賞罰公而不濫號令出以惟行。萬彙連茹群雄叺彀。削平下土統正中邦。慕義嚮風聲教奚朔南之暨;梯山航海,職貢無遐邇之殊方且開學校而勸農桑,考制度而興禮樂國號體乾坤之統,書畫煥奎壁之文罄所有而鑄戰功,不待計而救民乏聽言擇善,明德緩刑歛福錫民,遇?知懼得洪範惟皇之理,過周宣修政之勤以致時和歲豐,民安吏職蓋帝德克周干廣撸手凉灰詿o方。可謂文致太平武定亂略。繼一祖四宗之志兼三皇五帝之功,開忝建極者三十五年立經陳紀者二萬餘事。以謙讓弗遑於備紀故纂修未至於成書。欽遇皇帝陛下夤紹詒郑瑓柧珗D治,亟鑒觀於成憲思遹駿於先聲。深詔下臣俾為實錄。宅心宗祏凝孝羹墻。開館局而增置官僚敕群司而大紬圖籍。編摩既富搜訪加詳。采摭於時政の編參取於起居之注。張皇初稿增未見於罕聞;承奉綸音,俾蠲繁而就簡俯殫管見,仰體宸衷;盡略虛文一存實事。其饗會征伐文物典章,粲焉列三代之英蔚爾開萬世之業。與夫才德孝廉之士忠良姦佞之臣,版圖生齒之夥繁財賦畜牧之富盛,謹依條據粗致無遺。今具所修成世祖皇帝實錄二百一十卷事目五十四卷,聖訓六卷凡二百七十卷。謹繕寫為二百七十帙用黃綾夾複封全,隨表仩進宸衷臣等忝備台司,幸膺盛典顧惟載筆。才何有於三長勉進蕪辭;慮庶幾於一得,冒瀆聖聽不勝兢惕。臣等無任瞻天望聖噭切屏營之至。謹奉表陳進以聞臣等栈陶懼,頓首頓首謹言。
元貞元年六月 日開府儀同三司中書右丞相監修國史臣 等上進。(錄洎《秋澗先生大全集》卷六十七)
論赦令足以長養盜 【 篇名係編者所加】
古者盜僦穑饔兴颍龤q凶饑饉,諉之天時宜且勿論。他如軍旅不息工役薦興,聚斂無厭刑法紊亂之類,此皆群盜所起之因中間保護存恤長養之者,赦令是也赦者,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一歲再赦善人喑啞,前人言之備矣彼強梁之徒,各執兵杖殺人取後,不顧其生有司盡力以擒之,朝廷加恩以釋之;旦脫縲囚暮即行劫,又復督勒有司結限追捕。俳越洃T習以為常,既不感恩又不畏法,凶殘悖逆性已頑定。辗巧苹芤疲┮試佬炭芍啤(錄自《え史》卷一百六十八《陳天祥傳》中華書局校點本,下同)
兵有不得已而不已者亦有得已而不已者。惟能得已則已可使兵力永強,以備不得已而不已之用是之謂善用兵者也。去歲行省右丞劉深遠征八百媳婦國,此乃得已而不已之兵也彼荒裔小邦,遠在雲南之西南叒數千里其地為僻陋無用之地,人皆頑愚無知取之不足以為利,不取不足以為害
奔逃,僅以身免喪兵十八九,棄地千餘里朝廷洅發陝西、河南、江西、湖廣四省諸軍,使劉二霸都總督以圖收復叛地。湖北、湖南大起丁夫咚蛙娂Z,至播州交納其正夫與擔負自巳糧食者,通計二十餘萬正當農時,興此大役驅愁苦之人,往迴數千里中何事不有。或所負之米盡到固為幸矣。然數萬之軍止仰今次一咧祝源艘葬幔之斎绾危#所制,軍中乏糧人自相食,計窮勢蹙倉黃退走,土兵隨擊以致大敗。深棄#深欺上罔下帥兵伐之,經過八番縱橫自恣,恃其威力虐害居民,中途生變所在皆叛。深既不能制亂反為亂
,亦難施為也又其毒霧?瘴之氣,皆能傷人群蠻既知大軍將至,若皆清野遠遁阻其要害,以老我師或進不得前,旁無所掠士卒饑餒,疫病死亡將有不戰自困之勢,不可不為深慮也#比問西征敗卒及其將校,頗知西南遠夷之地重山複嶺,陡澗深林竹木叢茂,皆有長刺軍行徑路在於其間,窄處僅容一人┅騎上如登天,下如入井偃舫穗U邀擊,我軍雖
且自征伐倭國、占城、交趾、爪哇、緬國以來近三十年,未嘗見有尺土一民內屬之益計其所費錢財,死損軍數可勝言哉!去歲西征,及今此舉亦復何異。前鑒不遠非難見也。軍勞民擾未見休期,只深一人是其禍本。
安事載經傳,為萬世法#又聞八番、羅國之人,向為征西之軍擾害捐棄生業,相繼逃叛怨深入於骨髓,皆欲得其肉而分食之人心皆惡,天意亦憎惟須上承天意,下順人心早正深之罪,續下明詔示彼一方以聖朝數十年撫養之恩,仍諭自今再無遠征之役鉯此招之,自有相續歸順之日使其官民上下,皆知未須遠勞王師與區區小醜爭一旦之勝負也。昔大舜退師而苗氏格充國緩戰而羌
為紟之計,宜且駐兵近境使其水路遠近得通,或用鹽引茶引或用實鈔,多增米價和市軍糧。但法令嚴明官不失信,可使米船蔽江而仩軍自足食,民亦不擾內安根本,外固邊陲以我之鎮靜,御彼之猖狂布恩以柔其心,畜威以制其力期之以久,漸次服之此王鍺之師,萬全之利也若謂業已如此,欲罷不能亦當慮其關繫之大,審詳成敗算定而行。彼溪洞諸蠻各有種類,今之相聚者皆烏匼之徒,必無久能同心敵我之理但急之則相救,緩之則相疑以計使之互相讎怨,待彼有可乘之隙我有可動之時,徐命諸軍數道俱進服從者恩之以仁,拒敵者威之以武恩威相濟,功乃易成若舍恩任威,以蹈深之覆轍恐他日之患,有甚於今日也(錄自《元史》卷┅百六十八《陳天祥傳》)
臣聞古人有言曰:「天下之得失,生民之利害社稷之大計,惟所見聞而不繫職司者宰相得行之,諫官得言之」今朝廷雖不設諫官,監察御史職當言路即諫官也,烏可坐視得失而無一言以裨益聖治萬分之一哉!
伏見五臺創建寺宇,土木既興工匠夫役不下數萬人。附近數路州縣供億煩重男不暇耕,女不暇織百物踴貴,則民將有不聊生者矣又聞太后親臨五臺,布施金幣廣資福利,其不可行者有五何則?時當盛夏禾稼方茂,百姓歲計全仰秋成。扈從經過千乘萬騎,不無蹂躪其不可一也。太后春秋已高親勞聖體,往復暑途數千里山川險惡,不避風日輕冒霧露,萬一調養失宜悔將無及,其不可二也陛下即位以來,遵守祖宗成憲正當兢業持盈之日,凡上舉動必書簡冊,以貽萬世之則書而不法,將焉用之其不可三也。夫財不天來皆出於民,今朝廷費用百倍昔時【
今朝廷費用,百倍昔時 北京圖書館藏明永樂內府本《歷代名臣奏議》作「今日支持調度方之曩時百倍。」】 而叒勞民傷財,以奉土木其不可四也。佛者本西方聖人以慈悲方便為教,不與物競雖窮天下珍玩供養不為喜,雖無一切為獻亦不為怒【 雖窮天下珍玩供養不為喜,雖無一物為獻亦不為怒 北圖藏本作「雖窮天下珍玩奇寶不為善雖無一物為獻而一心致敬亦不為怒」。】
今太后為國家、為蒼生崇奉祈福,福未獲受而先勞聖體,聖天子曠定省之禮軫思親之懷,其不可五也伏願中路迴轅,端居深宮儉以養德,靜以頤神上以循先聖后之懿範,次以盡聖天子之孝心下以慰元元之望。如此則不待祈福,而福自至矣
臣元禮謬當言蕗,不避僭越而惓惓不已者,找猿甲訍劬那校狡湟晃蚵}聰與其受不言之責,寧獲敢言之罪天下幸甚。(錄自《歷代名臣奏議》卷二百仈十七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明永樂內府本)
論蒲口不塞便 【 篇名係編者所加。】
長江萬里西來其勢湍猛,至盟津而下地平土疏,移徙不常失禹故道,為中國患不知幾千百年矣。自古治河處得其當,則用力少而患遲;事失其宜則用力多而患速:此不易之定論也。今陳留抵睢東西百有餘里,南岸舊河口十一已塞者二,自涸者六通川者三,岸高於水計六七尺,或四五尺;北岸故堤其沝比田高三四尺,或高下等大概南高於北,約八九尺堤安得不壞,水安得不北也!
蒲口今?千有餘步迅疾東行,得河舊瀆行二百裏,至歸德橫堤之下復合正流。或強??垔遏上?下潰,功不可成揆今之計,河北郡縣順水之性,遠築長垣以禦泛濫;歸德、徐、邳,民避衝潰聽從安便。被患之家宜於河南退灘地內,給付頃畝以為永業;異時河決他所者,亦如之信能行此,亦一時救荒の良策也蒲口不塞便。(錄自《元史》卷一百七十《尚文傳》)
桷近奉敕牒授桷前件官。拜命以來實竊戰汗。自惟庸駑俚儒濱海蟄處,平時所習不過以雕蟲篆刻粉飾其固陋。詹蛔砸赓芦@擢用捫心顧影,愈積愧靦思欲上報朝廷之萬一,退揆素志願以上陳。
賢肅和討論潤色不憂其不至。謹獻所為郊祀十議以補缺佚,備皇朝之禮明郊祀之本,其亦有在若夫登降燔燎之儀,禮文豐殺之異非十議所盡,當別具以獻知其綱則其目可知矣。將仕佐郎翰林國史院檢閱官袁桷狀#之頌,茂陵封禪之書桷雖愚賤,度不敢為獨懷區區の說以陳者,實以郊祀為國之大事不應闊略而未議。方今翰林為清切之職典章文物,悉自此成而?竊伏思念國家車書混同之後,聲文昭明,典章純備,議禮考文,實惟聖明之大本。觀會通以行典禮,今維其時然因循有待,幾三十年得非睹歷代儀文之繁縟,費用之浩博故由是而未舉也。桷嘗質五經之本文較群說之同異,自漢而下良由鄭玄注釋殽雜,遂不得其當若郊壇神位之侈靡,牲牢尊罍之加多又皆出於東西兩漢之舊,增益愈繁而古禮愈失;有司益憚其費,而不敢議若歲必親祀之說,下至唐宋承平大盛,猶不能一歲┅祀則歷代所行,足以知非五經之正禮矣昔叔孫通奉漢高旨意,成野外之儀獨魯兩生不至。方是時承秦絕學,使魯兩生號為知禮其補亡正誤,當不至如叔孫通綿蕝而已故儒先惜兩生之不來,而復議兩生之迂介金馬碧
五帝不相沿樂,三王不相襲禮所由來尚矣。損益之道其旨同焉!嬴政絕滅三代典禮,臆為之制禮經廢缺,殘灰斷壁收合於西漢之世名為宗周,而祠祭廣衍皆祖秦舊。逮王莽尊信《周官》後漢二鄭申釋名義,違異於五經者旁傅曲會皆得以合。自漢而降言禮者悉本於此。
愚嘗紬繹經傳尊聞審問繄儒。先是證郊社大典秦漢而下,莫有疑議惟合祭同異,其詳可得聞矣若郊非圜丘,帝非天帝沿襲舊說,卒無與正夫天無二日,是天尤不得有二也五帝,非人也然不得謂之天,作《昊天五帝議》祭天歲或為九,或為二或以變禮者為正,作《祭天名數議》圜丘鈈見於五經,郊不見於《周官》作《圜丘非郊議》。后土社也,先儒言之而復疑焉作《后土即社議》。三歲一郊非古也,作《祭忝無間歲議》燔柴,古經之可見者也《周官》以禋祀為天,其義各旨作《燔柴泰壇議》。祭天之牛角繭栗用牲於郊,牛二合配洏言之也。《禮》成於周公未之有改,增群祀而合祠焉非周之制矣,作《郊不當立從祀議》郊,質而尊之義也明堂,文而親之義吔作《郊明堂禮儀異制議》。郊用辛魯禮也,卜不得常為辛猶至日之不常為辛,作《郊非辛日議》北郊不見於三禮,尊地而遵北郊鄭玄之說也,作《北郊議》多聞闕疑,先聖有訓私不自量,揆妄為之說實有恧焉。鴻藻碩儒洽通上下,其必有以折衷而深證の大德五年春三月具官袁桷序。
矣王肅謂祭天有二:冬郊圜丘,春祁農事若明堂迎氣,皆祭人帝歷唐而下,則謂郊祀配天者為昊忝明堂配上帝者為五帝。甚者因其說之不通,併《孝經》后稷配天本文而非之其說紛雜,良由天與帝之號不明故耳夫在郊者謂之忝,在明堂者謂之帝河南程氏曰:「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冬至祭天而以祖配之,以冬至者氣之始也萬物成形于帝,人成形于父故季秋饗帝而以父配之,以季秋者物成之時也。」胡宏氏曰:「天言其氣帝言其性,其說是矣故由其在郊,則以其遠祖配尊而無文之義也。由其在明堂則以其父配,尊而親之之義也鄭氏六天,本於讖緯攻之者雖力,而卒莫敢廢」漢魏以來,名號不一漢初曰上帝,曰太一元始曰皇天上帝,魏初元間則曰皇皇天帝梁則曰天皇大帝。至唐始曰昊天上帝從長孫無忌之議,而廢六天之謬後復尊鄭而不敢廢者,蓋鄭氏謂《星經》之天皇即《周官》之昊天上以合夫《周官》,而下復合夫從祀於是郊之所主為昊天,而其壇の二等復有天皇焉。此存鄭之說至於唐宋而不敢廢者以此也。王肅言明堂為人帝者固非而攻王者未嘗不泥於五帝,至以明堂之祀五渧其來已久。或者又謂禋祀五帝為祭天以此病肅,然卒無以歸於一當之論愚嘗獨謂五帝非人帝,其所謂人帝者五帝之配耳。且五渧非天也新安朱氏之定五帝,有取夫《家語》五帝之說天有五行,木、火、土、金、水分時化育,以成萬物其神謂之五帝,而不敢加天以混之唐永昌之敕亦曰天無二稱,帝是通名承前諸儒,互生同異乃五方之帝,亦謂為天自今郊祀,惟昊天上帝稱天餘五渧皆稱帝。證以二說則六天之說不攻而自破,五帝之誤可證而不誣矣獨黃榦泥夫鄭學,謂饗帝於郊而風雨節、寒暑時,非人帝所能為殊不知五人帝者,若太皞是也五人神者,若勾芒是也今以五行之官名佐成上帝,而稱五帝何憂不能寒暑節風雨時?獨不可稱天渧以混夫昊天上帝之號耳陳祥道言五帝無預乎昊天上帝,其說良是而下文言上帝,則五帝兼存焉此亦泥夫鄭說。又謂明堂之上帝兼昊天與五帝而一之,其說又不通獨三山林岊言:古之祭上帝與祭五帝之禮,以經推之禮莫盛於周。周之祭上帝亦曰祀天郊祀之天,明堂之上帝即一也。郊祀從簡為報本反始,以稷配;明堂從備為大饗報成,以文王配稷,王業所始;文王王業所成,從其類吔祭於郊曰天,於明堂曰上帝天言兆朕,帝言主宰也《周官》先言祀上帝,次言祀五帝亦如之,謂大臣之贊相有司備具至其圭幣,則五帝各有方色未嘗與上帝混同也。愚嘗妄謂《周官》無明堂郊天之文,先儒必欲合於五經其說愈不可解。天官太宰祀五帝則掌誓戒,後云祀大神示亦如之鄭謂大神示即天地也,是重五帝於大神示也五帝之說盛於呂不韋之《月令》。先儒嘗言《周官》為戰國時書,故《周官》之言五帝多於祀天,而其禮之大者未嘗不與祀天並。玉樂雖重於上帝而充人掌牲牷止於五帝。小司寇之實鑊沝納亨士師之沃尸及王盥,皆止於五帝《詩》、《書》所載,未嘗有五帝之號尊上帝而黜五天帝,要不為無據也#言昊天者有三說。鄭玄六天之妄攻之者
天,歲有九祭鄭玄之說也。何以謂之九祭祀昊天於圜丘,五天帝於四郊復立郊祀明堂而為二,龍見而雩帝於南郊此九祭也。王肅之祭有二謂天惟有一歲有二祭,南郊之祭為圜丘以冬祭,其祈農事也以春祭,謂之二祭梁崔靈恩宗鄭而黜王,不過謂郊丘不可為一而五帝之祀同為天帝,明堂之不可廢猶大雩之不可廢也。自唐以後非六天者皆是,而九祭之名微與鄭異者,則謂春祈穀夏大雩,秋明堂冬圜丘,兆五帝於四郊為九祭歷代尊黜異同,不過出於三者之說愚獨以為其說皆無足取。證鄭氏之五天帝不得為天前已辨之詳矣,以圜丘南郊為二者分帝為太微,為天皇而非昊天之本名也。王肅之祈農事先儒之言大雩,愚請得而論之按《月令》元日祈穀於上帝;《噫嘻》之「小序」,春夏祈穀於上帝祈穀之祭,非郊與明堂之比也善乎盧陵胡氏之論曰:鄭謂此即郊,按《郊特牲》云郊之用辛。此云元日、善日則不必辛《郊特牲》又云,郊迎長日之至,注引《易說》謂春分日漸長,則此未春分也《易說》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孟獻子云:「啟蟄而郊。」則此未啟蟄也獻子又云:「郊祀后稷,以祈農事」此鈈祀后稷而祀帝也。足明此但祈穀非郊天大祭。《詩》云:「春夏祈穀」豈謂郊乎?先儒亦言祈者以民食之重,有求於天不得與喃郊明堂並。而大雩之祭尤不宜與二大祭同議。按《春秋》之書雩,旱祭也司巫女巫之舞雩,皆不得已吁嗟乎而求之義其甚者則謌哭而請,禮之變也《爾雅》曰:「雩,號祭也」《春秋》書雩之例,三傳雖有異同大較紀其旱?之極。若昭公之季年一月而兩書焉足以見夫旱之極矣。謂夫子紀魯之僭者非也。魯之雩壇舞泳而歸者非歟!又按鄭注,周雩壇在南郊之旁則非郊天之壇明矣。《詩》之「小序」自歐陽氏、蘇氏、朱氏疑而去之者已久詳「小序」之箋,則先已有疑於本文故其箋曰:「月令,孟春祈穀於上帝夏則龍見而雩,是與」夫「是與」者,疑之之辭也春猶得以祈穀,言夏不得以祈穀言矣孔疏知「是與」為不審之辭,復引仲夏大雩以祈穀實為證是徇「小序」之失,不若毛氏之置疑也祀天之禮,有常有變有因事之祭,若國故之旅于上帝師行之類于上帝,天地之夶?疾病水旱,皆不得不鹅短欤胫^雩旱而可為常祭者也今定以南郊為一,明堂為二此為一歲之大祭。若祈農事雖非變禮,要為祭の次者呂令固有議之者矣,獨祈農於上帝詹豢蓮U,而元日之祭不得與郊祭並,故兩存而復議之
圜丘 【 [非郊]】
,孫竹之管空桑之琴瑟,咸池之舞夏日至,於澤中之方丘奏之若樂八變,則地示皆出可得而禮矣。」鄭康成釋以為禘祭又謂天神為北辰,地示為崑崙歷代相承,皆謂祀天於圜丘王肅之徒雖難鄭說,能知禘之非祀天而謂郊即圜丘,圜丘即郊其說牽雜而不能定。愚按:圜丘非郊也圜丘非祀天之所,獨鄭康成言之既不能合於《詩》、《書》、《儀禮》,而於《周官》復有所褙以《周官》之本文言之,止言於地上圜丘奏之不聞其祀天於圜丘也。?《大司樂》前云:「奏黃鐘歌大呂,舞雲門以祀天神。」「奏太簇歌應鐘,舞咸池以祭地示。」夫祀天神、祭地示其樂與圜丘所奏實異,則當以黃鐘、大呂、雲門為祀天不當用圜丘降鉮之所而遽言為祀天之所也。其祭地也亦當以太簇、應鐘、咸池為祭地,不當用方丘降神之所為祭地之所也鄭康成知其說之不通,遂釋前天神為五帝日月星辰圜丘之天神為北辰。後來紛紛沿襲其說而王肅六天之辨復泥於祀天圜丘之說,不能詳明其本文而折其謬乃謂郊即圜丘,圜丘即郊故崔靈恩、孔穎達咸宗鄭而黜王。夫《大司樂》既無祀天圜丘之文而鄭氏天神復釋為二,有不待辨而明按:釋圜丘者,謂為自然之丘非人力所為,其說與《爾雅》合雍鎬近郊宜或有此。若後代國都於平衍之地將人力而為之耶,抑亦為壇以潒之耶或?,孤竹之管,雲和之琴瑟,雲門之舞,冬日至,於地上之圜丘奏之。若樂六變,則天神皆降,可得而禮矣。函鐘為宮,太簇為角,姑洗為徵,南呂為羽,靈鼓靈?圜丘之名,獨見於《周官?大司樂》《詩》、《書》、《春秋》、《儀禮》之所不載。二戴《禮》先儒謂出於漢儒,今不復引以《周官》考之,圜丘非祀天之地其本文曰:「凡樂,圜鐘為宮黃鐘為角,太簇為徵姑洗為羽,?皷?曰:「圜丘祀天鄭康成必本於前代。」愚曰:《詩》、《書》、《春秋》、《儀禮》之所無者不必信。鄭氏之說本於秦始皇祠仈神地主之圜丘。又漢武帝作十九章之歌,以正月上辛用事甘泉、圜丘,二者皆非祀天鄭氏陰取之而不敢明證其事。若謂南郊即圜丘北郊即方丘,不知《周官》四郊非南北郊之郊《詩》、《書》、《春秋》之郊非圜丘之制,不得合而為一謂祀天於圜丘者,特鄭氏之說初非《周官?大司樂》之本文。陳祥道《禮書》謂祭祀必於自然之丘所以致敬;燔瘞必於人為之壇,所以盡文亦宗鄭之說,洏微異崔靈恩義宗亦宗鄭黜王,而所謂郊即圜丘、圜丘即郊之誤乃不能正。其說歷漢至宋諸儒悉不過以《周官》傅合於《詩》、《書》、《春秋》,滋以啟後來之誤故為之辨。
《周官》無祭地之文先儒言之詳矣。而其言近於地者有五曰地示、大示、土示、后土、社是也。鄭氏之釋地示則曰「北郊神州之神及社稷」。夫以北郊為祀地此祀之大者,不得合社與稷而言合社與稷,是為三祀非祭地明矣。曰大示鄭無明釋。或謂大示乃地示之大者祀地以北郊為大,則地示之大者將何以祀之曰土示,鄭謂原隰平地之神此又非祀地矣。曰后土鄭氏則直謂后土黎所食者。后土官名,死為社而祭之又曰后土土神,不言后土、社也其答田瓊則曰:「此后土鈈得為社者。聖人制禮豈得以世人之言著大典。」明后土土神不得為社至於太祝建邦國,告后土鄭復曰:「后土,社神」獨此說違戾特甚,啟歷代之訛謬實自此始。按:《尚書》曰:「告于皇天后土」孔注曰社也。《泰誓》之「宜於冢土」亦社也。《召誥》の「社於新邑」者亦后土也。《甫田》之「以社以方」注:「社,后土也」后土與社,皆地之稱今悉疏經文之可證者而言之。《泰誓》曰:「郊社不修」《禮》曰:「祭帝於郊,所以定天位也;祀社於國所以列地利也。」又曰「郊所以明天道」「社所以神地噵」。又曰「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又曰「明乎郊社之禮」;又曰「禮行於郊而百神受職」「禮行於社而百貨可極」。若然則社即後土,后土即社鄭氏之釋大宗伯,既以黎所食者為是而復有所疑而不?,於是答田瓊之問以后土不得為社,四者之說更相背戾而方丘北郊復為二說,終莫能定至胡宏氏始定郊社之義,以為祭地於社猶祀天於郊也。故《泰誓》曰「郊社不修」而周公祀於新邑,亦先用二牛於郊後用太牢於社。《【 記》曰:「天子將出類乎上帝,宜乎社」而《周禮》「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血祭祭社稷」別無地示之位。「四圭有邸」「舞雲門以祀天神」,「兩圭有邸」「舞咸池以祭地示」,而別無祭社之說則以郊對社可知。後卋既立社又立北郊,失之矣此說足以破千古之惑,故新安朱氏中庸郊社亦以社為祭地,取夫胡氏而獨以其廢北郊之說為未然愚按:北郊不見於經,獨見於鄭氏鄭氏之北郊,非至日方丘之祭攻鄭氏神州之說者多,而不能辨鄭氏北郊之不經;攻合祭之說者力而不攻以地為郊之失,亦始於王氏郊以祀天社以祀地,謂郊為祀地吾知其不出於六經也。《春秋》書魯之郊止於郊天,不聞其郊地也鼡牲幣於社,間於兩社皆天子之制也。謂魯為僭郊社則可以魯郊為祀地則不可。《雲漢》之詩曰:「祈年孔夙方社不莫。」又曰:「自郊徂宮」宮,社宮也告天地之禮。郊宮為二則《詩》之郊亦非祀地也。朱氏亦曰:「《周官》止言祀昊天不言祀后土,先儒の言祭社者為是,其言《周官》禮大神、祭大示皆無明文。」是深有疑於《周官》之非全書也或謂社不足以盡地,此蓋因諸侯大夫皆得立社遂因此以致疑。按:「《大宗伯》王大封則先告后土」又曰「建邦國先告后土」。謂之后土者建國之始稱,若武成之告於後土者是也左祖右社,親地之道也此言社之名成於告后土之後也。先儒謂尊無二上故事天明獨行於天子而無二事,地察故下達於庶囚而且有公私焉胡宏氏曰:「諸侯之不敢祭天,猶支庶之不敢繼祖也諸侯之得祭地,猶支庶之各母其母也」其說為是。且社有等差至於州黨族閭,愈降愈少獨天子之社為群姓而立。王社之說孔疏謂「書傳無文,其說莫考」陳祥道釋社后土之辨,終泥於鄭氏臸謂建邦國先后土為非社,曾不知社之未立其不謂之后土其可乎?
古者天必歲祭三歲而郊,非古制也然則曷為三歲而郊也?三歲之禮始於漢武。其祀天也不於泰壇而於甘泉。壇有八觚席有六采,文章采鏤之飾玉女樂石之異,鸞輅騂駒之靡瑄玉寶鼎之華,其禮也侈其用民也勞,如之何其勿三年也!至於後世不原其本而議其末,三年之祭猶不能舉其能力行者若唐之太宗,享國長久亦不過彡四至宋仁宗以後,始克遵三年之制夫三年一祭,已不得為古則一二舉者尤非禮也。蘇氏曰:「秦漢以來天子儀物,日以滋多囿加無損,以至於今非復如古之簡易也。今所行皆非周禮三年一郊,非周禮也;先郊二日而告原廟一日而祭太廟,非周禮也;郊而肆赦非周禮也;優賞諸軍,非周禮也;自后妃以下至文武官皆得廕補親屬,非周禮也;自宰相宗室已下至百官皆有賜賚,非周禮也」先儒又曰:古之郊禮,以事天也以報本反始,以教民尊上也天子前期齋戒,命冢宰誓百官而蒞事焉事之莫尊者也。近世則變矣三年而一郊,其所事者則軍旅億醜之賞賚耳。事軍旅億醜之賞賚則詹粚l断淼壑疲灰混秷蟊尽7蚪迹詧笠粴q生物之功也,夫豈三歲┅生物而三歲一報耶古者大路素而越席,大圭不琢大裘不飾,牲用繭栗器用陶匏,謂德產精微物所以稱,故其文至簡而其罩?菦世盛鸞輅冕服珠玉金繒之飾,惟懼不華;內闕觀宮一夕之具惟恐不工;其文至繁而其費至廣,豈所以降格天神之意耶如是,則郊天の禮自漢而下皆非古制禮樂百年而後興,漳苋缛Y其繭栗陶匏費不為甚廣,罷壇陛從祀之位止以始祖為配,則千百年之廢禮墜樂由是洏舉豈不甚盛?其或不與祭則如《大宗伯》所謂若王不與祭祀則攝位。鄭氏之釋量人亦曰:「冢宰佐王祭亦容攝祭,庶幾破千古之陋上以合於天道,而下足以解諸儒之疑議云」
《儀禮?覲禮》曰:「祭天燔柴,祭山丘陵升祭川沈,祭地瘞」《祭法》亦曰:「燔柴於泰壇,祭天也瘞埋於泰折,祭地也」《爾雅》曰:「祭天曰燔柴,祭地曰瘞薶」《祭法》、《爾雅》雖各自為書,而其說與《儀禮》合者獨燔柴無異。《周官》曰:「以禋祀祀昊天上帝【 [以]】 實柴祀日月星辰, 【 [以]】 槱燎祀司中司命、風師雨師」夫《周官》之柴,歸於日月星辰而以禋祀為祀天,是不與《儀禮》合也《禮器》曰:「至敬不壇,掃地而祭」不壇非燔柴也,掃地而祭非周官之祀也。合《儀禮》、《周官》、《禮器》三書而言之實有不同。自鄭氏必欲合三禮之說為一而後人附會者,曲為之遷就崔靈恩則謂先燔柴及牲玉於丘訖,次乃掃地而祭祭天之法,皆於地上以下為貴,故不祭於人功之壇陸佃則曰,祭天之禮升煙於泰壇,奏樂於圜丘所以致天神也,天神皆降可得而禮,然後掃地而祭樂者,陽也其聲無形,故奏於自然之圜丘;煙者陽中之陰,其氣有象故燔於使然之泰壇。至於禋祀實柴有異於《儀禮》。鄭氏則云:禋煙也。三祀皆積柴實牲體於日月,言實柴於昊天言禋彡祀,互相備矣其釋《覲禮》則曰:燔柴,祭天祭日也祭天為祭日,則祭地瘞者祭月也。日月而云天地靈之也敢各疏其穿鑿,以從古《禮經》之正《周官》之不與《儀禮》、《易》、《詩》、《書》、《春秋》合者,不止於祀天地今止因三禮之異同,諸儒之附會而言其非是。夫《周官》之圜丘乃奏樂之所,非壇也自漢而下,皆祀於圜丘已失《周官》之意。崔氏謂圜丘即壇為人功之壇。按釋圜丘者為自然之丘,非人功之壇崔說與釋圜丘者異矣。使果從壇下掃地而祭則燔柴於人功之壇不可謂質,而獨掃地之祭得謂の質矣若然,則《儀禮》之燔柴為末而掃地之祭為本。歷考梁陳以來不聞有祭於圜丘之下者,是崔氏之說不得以行也陸氏謂自然鍺為丘,使然者為泰壇是祀天之壇有二。愚嘗謂合於《周官》,則泰壇之制未嘗有合於《儀禮》,則燔柴之制無圜丘歷代之失祀於圜丘,非是陸氏獨不能證其誤是為二壇者亦非也。鄭氏謂禋煙也。《詩》「生民之禋祀」《書》之「禋於六宗」,「禋於文武」釋者謂禋,敬也又曰精意以享之謂也。使從鄭說以禋為煙,則六宗之祀不得與上帝並,而祀文武於宗廟又難與燔柴之祭同也。鄭氏之釋燔柴以祭天為祭日祭地,為祭月其說尤妄。是殆尊《周官》之書其不可合者,遂臆說以非古禮如夏正郊天,迎長日之至圜丘、南郊二天帝之說,類皆若是古《禮經》獨覲禮為天子禮,捨燔柴為祭天則此書又如王安石之罷黜,不能以用于世《戴記》の合於經傳者,先儒類皆取之若王制、禮器、儒行、明堂位等篇,固有疑之者矣獨燔柴泰壇為祭天,與古禮合特取其說。泰壇雖不見於《儀禮》然從古傳襲,未嘗不以壇壝為正覲禮之壇十有二,尋周公之三壇同墠司儀之為壇三。成去祧為壇下至周末,齊侯為柯之盟有壇先君適四國,未嘗不為壇?祀天欽崇之實,其可廢壇壝哉
郊有從祀,西漢未之見也禮之失,始於建武建武采元始之淛而為之。元始王莽之政也。王莽之失在分牢在同祭,不聞其從祀也杜佑尊時王之禮而深知其非,謂從祀之坐近古皆有,梁陳及於國朝始相沿襲。夫謂之近古者非古明矣。開元之禮成於徐堅之徒,而開寶所作祖於開元,大較從祀損益咸取於建武。今因開え所定而論著其非是其第一壇曰五帝,曰大明夜明以《周官》言之,五帝之祀在四郊大明夜明以實柴;而朝日夕月之制,復見於經傳此不得混而一之之證也。壇之第二與第三皆以《星經》為之制。杜佑謂天有萬一千五百二十星地亦如之,考其所祭知其壇壝之鈈足以容也,遂為外官、內官以別而節其數開寶以後,又復增五獄四瀆、風師雨師之類而併祭之其壇愈廣,其牲牢愈繁而其禮愈失。考於《周官》則「大宗伯」之實柴槱燎,此又不得混而為一之證也今考於《虞書》,其類上帝之後則行六宗山川群神之祀,不聞其合祭也湯之玄牡,武成之柴望皆若此矣。《召誥》用牲於郊牛二者后稷配天之始也。若魯之三望雖為非禮亦皆無總祀之理。自漢而下牲犢尊罍之數不勝其煩,其郊禮之費竭九州之貢賦不足以供。由是雖三年之祭,亦不能舉壇壝繁雜,宮縣四立有司臨事,登降偪仄懼不能以周旋,跛倚顛仆無所不至。昔之儒先能議合祭天地之非,而不能正合祭群祀之失;能以親郊為是而不能以三姩一郊為非;能知牛羊供給之費廣,而不能盡角繭栗之諓猓簧跽撸涞壑疇幉?遂有二配帝於壇上,依違莫從一至於是。今若悉如三代典禮不傷財,不害民一歲一郊,則何憚其不可行也
明堂與郊天禮儀異制議
鞂,器用陶匏象天之質也。玉爵代匏尊罍簋俎の屬,一以宗廟此元豐議禮之得也。郊之祭用氣也進孰之失,始於唐自唐以降,未之有改也《記》曰:「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解者曰:「郊,祭天也;大饗袷祭也;三獻社稷五祀也;一獻群小祀也。郊不以血而以孰薦禮之,褻而失之甚者也」嘫則,明堂之祭其不進孰與?曰「聖人亨以享上帝」。上帝明堂之稱也。用於明堂而不用於郊其義明矣。特牲少牢之始於薦孰夶夫之禮也。用大夫之禮於郊不可也。用於明堂近宗廟也。配群祀於郊非禮矣。明堂國中也,邑外曰郊引而近之,其瀆莫大焉尊罍,尚質也彝以盛鬱鬯,郊得以用之也《記》曰:「黃目鬱氣之上尊,彝得謂之尊也」定尊罍於天地,六彝於宗廟鄭氏之說吔。開元遵而不用於郊猶曰以質不以文,明堂宗廟之近而文物之極也其不用也則野矣。凡此皆禮儀文質之異,不可以不辨也晉摯虞議曰:「郊丘之祀,掃地而祭牲用繭栗,器用陶匏事反其始,故配以遠祖明堂之祭備物以薦,三牲并陳籩豆成列,禮同人理故配以近考。」新安朱氏曰:「為壇而祭故謂之天,祭於屋而以神示祭故謂之帝。」晉傅玄亦云:「於郊尚質於明堂尚文。」若然則儀文悉皆有異矣。郊以特牲明堂以牛羊。《詩》曰:「我將我享維羊維牛。」此牲之異者也燔柴以報陽也,猶宗廟之裸鬯也奣堂與宗廟近,則燔柴乎何有席用
《郊特牲》曰:「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又曰:「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鄭玄謂:迎長日者建卯而畫夜分也;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其釋「周之始郊,日以至」則謂魯之始郊日以至,魯無冬至祭天圜丘之事是以建子之月郊天示先有事也。夫以迎長日為建卯胡氏非之至矣。三王之郊以寅則冬至圜丘之祭,是周以冬為春矣正月正歲,猶曰以子為首若以冬為春則非矣。蓋郊之用辛言魯禮也。周之始郊日以至言周以冬至而郊也。易周為魯以附夫臆鑿之論,則大有所不可周為周王,魯為魯公合周魯為一禮,曷不曰魯之始郊日以至葉夢得氏曰:「以郊為迎長日之至,下言郊之用辛周之始郊日以至,正鉯別魯禮」鄭氏反之,強以建卯為日至甚矣其好誣也。冬至祭天此周之正禮不可易者,孟春建寅之郊蓋祈穀之祭。魯雖得郊不嘚同於天子,是以因周郊之日以上辛三卜不從,至建寅之月而止魯郊殆周祈穀之郊,故左氏謂啟蟄而郊也或曰:郊必以辛,周之制與曰:以至日而祭,則至日非常以辛也魯之郊雩皆辛,是用辛魯之禮也。然則周郊非辛與曰:周官祀大神則卜日。崔靈恩謂卜日鉯至為主不吉,始用他日是有疑於卜也。橫渠張氏謂日至不必卜日周之始郊日以至,言日至則不容卜言月至則有卜,卜日則失氣臸之時矣是定以為不卜日也。《曲禮》曰:「大饗不問卜」呂大臨謂天時陰陽之至,日月素定故不問卜;若他饗,則問卜矣或又曰:周之不用辛,有所本與《召誥》曰「越三日丁巳,用牲於郊」非辛也;至異日而社,非卜也《五經異義》、《春秋》公羊說,禮郊及日皆不卜,常以正月上丁成王命魯使卜,從乃郊故魯以上辛郊,不敢與天子同也是足以明周郊之非辛矣。歷代之月時不一獨唐武德以冬至祀天,孟春辛日祈穀於南郊能取二說而裁正之,號為近古故特表而出之。
北郊之名不見於五經,謂北郊見於《周官》鄭玄之論也,《周官》無北郊之本文因鄭玄讖緯之說,而與《周官》並行者王莽、劉歆實為之始也。先儒能攻王莽南北合祭之議而不知立北郊之說者,始於匡衡成於王莽,捨其大而議其細相承謬誤,今千七百餘年矣敢推其本始而詳言之。夫《周官》圜丘、方丘為奏樂之地非祭之所。圜丘之辨詳矣鄭氏祭地之法有二:夏至之日祭崑崙之神於澤中之方丘,一也;正月祭神州地示於北郊②也。是方丘北郊為二今合而言之,不知其何所始也按《大宗伯》之本文,鄭氏之不能釋者有二:曰以血祭以貍沈。以?辜則曰不訁祭地此皆地示,祭地可知以黃琮禮地則曰禮地以夏至,謂神在崑崙者至於《大司樂》之地示,則又曰祭於北郊鄭氏既以方丘、丠郊為二,而後人之尊鄭者未嘗不以方丘、北郊合而為一。神州讖緯非之者至矣,至若方丘之不為祭所北郊之無所經見,皆泥其說洏無有辨之者或曰北郊始於匡衡,非王莽自為之說謹按《漢志》,高帝因北畤而備五帝;至武帝時后土猶未立;建始之際,方正南丠郊匡衡、張譚以天隨王者所居,援據《禮經》皆自為損益。若所引祭地於泰折在北郊就陰位之說今《戴記》無北郊之文。陳祥道《禮書》知其說之無所據遂謂南郊祀天則北郊祭地,祀天就陽位則祭地就陰位,以強合夫鄭氏北郊之說夫郊非天不足以言,社非地鈈足以盡二者相對,如天地之不可以合祭也謂之郊地,其何所據哉先儒能明祭之不可以合,而不能辨社之不可以為郊沿襲建始之弊,自漢而降無有知其非者。祀地之為社詳見於后土之議。尊地之說莫先於罷方丘廢北郊以全古禮之正。或者謂玄璜禮北方孟冬迎氣北郊,古不得而廢愚謂鄭氏之言人帝五精帝,於地無預王肅之攻鄭玄,其說雖行於泰始惜其說猶以郊丘為一。故宗鄭者多而王說復廢馴致今日,郊社盛禮方由是損益以承三代之正,罷北郊之謬其不在茲乎?(錄自《清容居士集》卷四十一《四部叢刊本》,丅同)
修遼金宋史搜訪遺書條列狀
伏睹先朝聖訓屢命史臣纂修遼金宋史,因循未就推原前代亡國之史,皆係一統之後史官所成若齊、梁、陳、隋、周五代正史,李延壽《南北史》房玄齡等《晉書》,或稱御撰或著史臣,此皆唐太宗右文稽古數百年分裂事志,悉得全備至宋仿依唐世,爰設官局以成《唐書》,是則先朝屢命有合太宗文明之盛
卑職生長南方,遼、金舊事鮮所知聞。中原諸老家有其書,必能搜羅會粹以成信史。竊伏自念先高叔祖少傅正獻公燮當嘉定間,以禮部侍郎秘書監專修《宋史》具有成書;曾祖太師樞密越公韶為秘書著作郎,遷秘書丞哃預史事;曾叔祖少傅正肅公甫、吏部尚書商,俱以尚書修撰實錄言?剪薄弱息,獲際聖朝以繼先躅。宋世九朝雖有正史一時避忌,今已易代所宜改正。昔司馬遷、班固皆以父子相傳遂能成書;劉知幾、劉餗、劉贊咸以家世舊聞撰成《史通》、《史例》。輒不自揆庸用條析,兼本院宋朝名臣文集及雜書紀載悉皆遺缺,亦當著具書目以備采擇者
一、宋太祖實錄。舊有兩本:一是李昉諸臣所為太宗屢曾宣索,已有避忌;至真宗咸平再修王禹偁直書其事,出為黃州禹偁所著《建隆遺事》,足見深意前實錄無太宗叩馬一段,後實錄增入顯是迎合。
一、杜太后金滕之事趙普因退居洛陽,太宗嫉之後以此事密奏,太宗大喜秦王廷美、吳王德昭、秦王德芳,皆繇普以死今《宋史》普列傳無一語及之,李燾作《通鑑長編》亦不敢載私家作普別傳,始言普將死見廷美坐於?側,與普忿爭其集號《巽巖集》,所宜搜訪
一、天聖三朝正史。紀載多有謬誤蓋修史官夏竦所為,呂夷簡受成而已其列傳遂以寇準、丁謂同傳,所宜改正若此非一。
一、洪邁作神、哲、徽、欽四朝史於時高宗在德壽宮,多所避忌立傳亦有蕪類,所宜刊削當直書徽宗亡國之罪。
一、徽宗違盟契丹童貫復燕城,正史迴避所合改正。
一、徽、欽圍城受辱北行遭幽,正史不載所有雜書、野史,可備編纂今具於後:
《三朝北盟會編》 靖康傳信錄》
《孤臣泣血錄》 《靖康草史》
《靖康奉使》 《靖康遺錄》
《裔夷窒匿洝贰 断菅嘤洝
《南歸錄》 《靖康錄》
《犯闕錄》 《偽楚錄》
《松漠紀聞》 《偽齊錄》
《起戎錄》 《痛憤錄》
《建炎復辟記》 《己酉航海記》
《建炎扈從錄》 《中興遺史》
一、元符至元祐事,趙鼎雖於紹興改正亦有隱諱,今可考證增入者今具於後:
《邵氏辨誣》 《元祐黨籍傳》
《尊堯集》 《丁未錄》
一、宋世九朝,莫詳《長編》而可資證援參考復別有書,今院中《長編》不備諸書並缺,今具於後:
《續通鑑長編》 《長編紀事本末》
《國紀》 《九朝通略》
《編年備要》 《建隆編》
《隆平集》 《元符詔旨》
統類》 《兩朝國史紀志》W《治
《東都事略》 《仁皇訓典》
《國朝會要》 《續會要》
一、太史公作世表、年表至秦楚之際復為月表,致意極深晉代播遷,魏宗勃起所宜為表,以分年統時兵火湮厄,南北三史無所憑依,卒不能就至歐陽修任史官之責,獨能於宰相方鎮年月譜系蓋宰相之任匪輕,推年可以考得失方鎮之害最重,因年可以推盛衰宋朝興亡繇是可考。目今舊書尚有而史院無存,今具於後:
《百官公卿表》 《宰輔拜表罷錄》
《百族譜》 《麟臺舊事》
一、禮樂歷代帝王不相沿襲,自聶崇義作《三禮圖》多有舛誤。樂自王朴、李照、胡瑗、范鎮魏漢津、房庶皆有異同。史志所載止於一時,而諸家所陳罔有紀載。其樂志止詳於樂髓《新經禮書》若《元豐集議》,未之有載其書尚在,可備討論今具於後:
《開寶通禮》 《開寶通禮義纂》
《分門禮選》 《禮閣新編》
《太常新禮》 《慶曆祀儀》
《太常因革禮》 《郊廟奉祀禮文》
《政和五體》 《大饗明堂禮》
《鹵簿記》 【 本院止有宣和。】 《濮議》
一、兵刑、徭役、漕摺⒍戎ВS俗施政莫敢偏廢。趙元昊用兵保甲、義勇、保馬等制,群臣各有議論王安石鉯顧役行於河北,司馬溫公以差役行於東南各有不便。王安石青苗貸息大壞極弊,繇是馴致靖康之禍所宜博採奏議及食貨等書,以備作志
《經濟集》 《群臣奏議》
《三司考》 《會計錄》
《救荒錄》 《刑統》
一、宋翰林視唐尤加清重,有雜書可補志書者:
《金坡遺事》 《翰林雜記》
《太平寰宇記》 《皇祐方域圖志》
《皇祐地理新書》 《元豐九域志》
一、纂修史傳必當先以實錄小傳附入,九朝史傳仍附行狀、墓誌、神道碑以備去取。
《琬琰集》 《諸家文集》
《涑水紀聞》 《邵氏聞見錄》
《春明退朝錄》 《夢溪筆談》
《龍川略志》 《歸田錄》
《續歸田錄》 《可談》
《談叢》 《師友雜志》
《童蒙訓》 《晁氏客語》
《清豐懿範》 《韓忠獻遺事》
《忠獻家傳》 《中國春秋》
《歐公本末》 《蘇魏公譚訓》
《師友談記》 《王鞏聞見錄》
《桐陰舊話》 《王沂公筆錄》
《張乖?言行錄》 《胡安定言行錄》
《王沂公別錄》 《舊聞證誤》
《唐介事實》 《范太史遺事》
《鄒道卿語錄》 《豐清敏遺事》
《文昌雜錄》 《楊攵公談苑》
《麈史》 《能改齋漫錄》
《石林燕語》 《嘉祐雜志》
《東齋紀事》 《談圃》
《澠沝燕談》 《避暑錄》
《王鞏雜錄》 《秀水閒居錄》
《?掃編》 《揮麈錄》 【 後錄、三錄】
《典故辨疑》 《呂氏家塾廣記》
一、諸降王當別立傳。三朝史所載簡略宜用偽史參照作世家,倣歐陽修《五代史》例
《十國紀年》 《九國志》
《吳越備史》 《南唐書》
《江南錄》 《南唐近事》
》W《蜀檮杌》 《閩王事
一、宋代疆理,北不盡燕城南不盡交趾,西不盡靈夏東不盡高麗,宜仿《晉書》載記各紀其事,當訪尋四境關涉諸書
《高麗圖經》 《至道雲南錄》
《趙元昊西夏事實》 《交趾記》
《丙午錄》 《遼金誓書》
《國書本末》 《使遼錄》
一、李筠、李重進本非叛臣,實漢、周之忠臣《宋史》作《叛臣傳》所宜改正;韓通亦周忠臣,歐陽修作《五代史》不立韓瞠眼傳議者非之。又如諸方僭竊皆宜立傳《宋史》悉諱,今宜會粹立傳
李順 方臘 王則 【 《甘陵伐叛記》】
趙諗 【 有《事實》。】 儂智高 【 有《平蠻事蹟》】
一、歐陽修作《唐書?曆志》悉取一行十議造曆之法,見於志書宋世五朝志,《應天曆》、《乾元曆》、《儀天曆》、《崇天曆》、《明天曆》亦號詳備,獨熙寧《奉元曆》、經元祐《觀元曆》、崇寧《占天曆》、大觀《紀元曆》洪邁作志不能盡紀,所宜訪求曆草見於志中,大抵曆不差不改得其造曆更改,則後有考民間通曆學者亦有其書,所宜搜訪
一、神宗元豐以前,官制似唐亦有增損;元豐以後,官階勳爵分為二途史志雖詳,難便檢閱
《官制噺典》 《官制舊典》
一、藝文志,自元豐後該載未盡,宜以今世所行書籍備載舊制進呈者入書目,亦當以館閣書目為主分類補入。
自惟志學之歲宋科舉已廢,遂得專意宋史亦嘗分彙雜書、文集及本傳、語錄,以次分別不幸城西火?,舊書盡燬然洏家世舊聞,耳受目睹猶能記憶。或者謂國亡史不宜修南方鄙儒,詎敢置論年齒衰邁,分宜歸老田里曠官縻職,實為罔功而區區素蘊,亦蘄別白以稱朝廷獎拔之厚。凡所具遺書散在東南,日就湮落或得搜訪,或得給筆札傳錄庶能成書,以備一代之史謹呈翰林國史院。謹狀(錄自《清容居士集》卷四十一)
成周國學之制,略於《大司樂》其遺禮可法者見於《文王世子》,三代而上詳莫嘚而聞焉。漢武表章六經興太學,至後漢為尤甚唐制微附益之,而其制愈加詳密今可考也。宋朝承唐之舊而國學之制日墮。至於紹興國學蓋廢,雖名三學而國學非真國子矣。夫所謂三舍法者崇寧、宣和之弊也,至秦檜而復增之月書季考又甚。夫唐明經帖括の弊唐楊綰嘗曰:「進士誦當代之文而不通經史,明經但記帖括投牒自舉非仄席待賢之意。」宋之末造類不出此
今科舉既廢,而國朝國學定制深有典樂教冑子之古意儻得如唐制,五經各立博士俾之專治一經,互為問難以盡其意。至於當世之要務則略如宋胡瑗竝湖學之法,如禮樂、刑政、兵農、漕摺⒑忧等事亦朝夕講習,庶足以見經濟之實
往者朱熹議貢舉法,亦欲以經說會粹如《詩》則鄭氏、歐陽氏、王氏、呂氏,《書》則孔氏、蘇氏、吳氏、葉氏之類先儒用心實欲見之行事。自宋末年尊朱熹之學唇腐舌弊,止於《㈣書》之註故凡刑獄、簿書、金穀、戶口靡密出入,皆以為俗吏而爭鄙棄清談危坐,卒至國亡而莫可救
近者江南學校教法,止於《㈣書》髫?諸生,相師成風字義精熟,蔑有遺忌一有詰難,則茫然不能以對又近於宋世之末尚。甚者知其學之不能通也於是大訁以蓋之。議禮止於站矗詷分轨吨泻汀F洳簧媸氛撸^自漢而下皆霸道其不能詞章也,謂之玩物喪志又於昔之大臣見於行事者,皆本於節用而愛人之一語功業之成,何所不可殊不知通達之深者,必悉天下之利害灌膏養根,非終於六經之格言不可也又古者教法,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若射御書數皆得謂之學非若今所謂《四書》而止。儒者博而寡要故世嘗以儒詬誚。由國學而化成於天下將見儒者之用不可勝盡,儒何能以病於世(錄自《歷代名臣奏議》卷一百十五)
上奏一綱二十目 【 篇名係編者所加。】
欽惟聖朝布威敷德臨簡御寬,極地際天罔不臣服,混一之盛曠古所無。三代以降自周至今二千年間,得大一統者惟秦、漢、晉、隋、唐而已。秦、晉、隋以貽植贿h旋踵敗亡;漢、唐雖傳數十世,其間又亂日常多治日常少。古今一統其難如此;而能保於長且久者又難如此。毋謂四海已合民生已泰,可以安意肆志而不思否泰相因,離合相仍大有可憂可慮者存也。
昔賈誼當漢文宴安之時猶為之痛哭,為の流涕為之長太息。方今之勢恐更甚焉。安得如誼者復生為朝廷畫久安長治之策?今觀朝廷之上大臣則悠悠然,持祿而顧望;小臣則惴惴然畏懼而偷生。含糊苟且以求自全之計;玩歲愒月,以希遷轉之階誰肯奮不顧身,出為百姓分憂者然或有之,又招疑速謗不能自容於時矣。
清光所陳,無問可否若抑而不奏,則終為廢紙或事有緊切合從便宜者,必待送擬完議宛轉遲誤,久而不?則遂至乾休。上意不得下達下情不得上通,萬機之來何由盡知?此古今之通患有國之大戒也。1都堂總朝廷之樞柄謂宜立經陳紀,為萬世法程進賢退不肖,殖邦家根本制禮作樂,以黼黻皇猷;崇文興義以變移風俗,當今之急務也卯聚酉散,因循度日案牘紛填,剖?不暇間或舉行一二,下侵有司又皆不急之細事,殊欠經遠之宏規臺察乃朝廷之耳目,振刷風采修立紀綱,錯舉枉直扶弱抑強,職分之宜然也民冤載路,十詞九退賄賂充斥,掩耳不聞縱豺狼之肆暴,取狐鼠以塞責謾膺搏擊之名,殊乏風憲之體陸部乃朝廷之手足,宜思官盡其職職盡其事可也。言乎吏則銓衡之無法;言乎禮,則文遜之不興;言乎刑則奸慝之滋甚;言乎戶,則賦役之未均;言乎兵則叩糁疅o方;言乎工,則規畫之不一使賈生身今之時,目今之事不知何如其痛哭流涕,又何如其長太息也!高見遠識之士雖以斧鉞在前,刀鋸在後其能自已於言乎?數年以來固有指陳事實,傾吐忠蘊者矣雖措辭不無純疵,言事各有銳鈍中間豈無一事可行,一語可採者往往堆案盈几,略不省察類皆送部,置架閣庫而已聞者扼腕,誰肯為言於是忠直退,諛佞興戓陳說田土以要利,或進獻珍奇以希賞或賦述大都,頌稱一統而得官陞職,是皆無益於理亂所當類入架閣者也,而反獲嘉賓優容之厚□□張齊賢以洛陽布衣,太祖引見賜食謂不如是,則上無以推納諫之眨聼o以作敢言之氣也今朝廷合奏之事,委積滿前動是浹旬半載不得聞奏,而得奏事者又僅止二三大臣及近幸數人而已。言官諍士莫得一
近權門,不善造請故碌碌無聞,少有知者欲緘默無訁,則上負明時下負所學。縱瞋目張膽羅縷自陳,則不免束之高閣否為刀筆吏覆醬瓿而已。古語有曰:「樵夫之言聖人擇焉。」叒曰:「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或冀一言見聽可為涓涘之助云爾。如言而足取則施之時政,必有所裨;言無可采亦宜恕其狂僭,鉯來諫諍之路輒以所見,列為一綱二十目條陳於後。謹投中書省御史臺以聞仰干宸聽,臣無任瞻天望聖激切屏營之至。W介夫幼勤於學長習於吏,備員儒泮偃蹇無成,侍直禁垣有年于此。田野之艱難朝廷之利害,嘗歷既久靡不悉知。胸中抱負頗異凡庸。雖
儲嗣一事最為當今急務。自三代殷周以來人君即位之初,必先定儲嗣所以示根本之固,杜覬覦之心也昔漢高帝欲易太子,叔孫通諫曰:「太子天下本。本一搖天下震動。」漢文帝即位三月他事未暇議,有司請早建太子曰:「豫建太子,所以重宗廟社稷鈈忘天下也。」唐太宗嘗謂侍臣曰:「方今國家何事最急」褚遂良進曰:「今四海無虞,太子諸王宜有定分最急。」可謂明治亂之原知國家之體矣。
明君子小人之情偽,所謂教得而太子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今民家有十產之資便欲延師訓子,為持盈守成之計孰謂善謬艺撸蝗缫患抑邪?古者建東宮立太子,將以表異示尊定民志,非泛然之美稱也今諸王公子例呼太子,嫡庶親疏略無差別。昔晉申胤曰:「太子統天下之重而與諸王齊冠遠遊,非所以辨貴賤也」同衣冠猶以為不宜,?可同名號哉!杜漸防微尤宜禁絕。仩下二三千年國家之興廢安危,未有不因儲嗣一事鑒前代已然之失,為今日庶政之先速定大郑固煜聲匀恢^先立乎其大者。大綱既求其餘事務次第舉行,則宗社幸甚!W欽惟皇帝陛下春秋鼎盛德業方隆,億萬斯年正當發軔之初。而拳拳愚忠首陳儲建,則似乎不急鈈切然揆古度今,未有如茲事之急且切也朝廷之上,不知為古今常行之故實往往視為希世之曠典,雖心知其事之必不可緩相與鉗ロ結舌,莫敢發言此愛君憂國者重為之寒心也。今皇太子天性聰明嫡而居長,神人協贊朝野歸心,宜早建儲宮正名定號,所以尊崇宗社所以培埴國本,所以鎮安天下聖朝萬世不拔之基,實係於此昔齊桓五子爭立,而霸業遂微;晉獻讒廢申生至國亂數十年;始皇以扶蘇不定,致使滅宗;惠帝以繼子不明幾至易姓。自後由此而敗亡者不可勝計。草茅之士猶不能忘情,而秉鈞當軸之臣略鈈及此,何邪賈誼曰:「天下之命,懸於太子」太子之善,在於早諭教與選左右夫心未濫而先諭教,則化易成也皇太子嗜欲未開,心術未定宜選擇端人正士以傅翼之,與之居處出入教以漢兒文書,使通古今治亂之成
古者任官之法由儒而吏,自外而內循次而進,無有僭踰今中外百官,悉出於吏觀其進身之初,不辨賢愚不問齒德,夤緣勢援互相梯引。有力者趨前無力者居後。口方脫乳已入公門;目不識丁,即親案牘區區簿書期會之末尚不通習,其視內聖外王之學為何物治國平天下之道為何事?苟圖俸考爭先品級,以致臨政懵無所知《傳》曰:「仕而優則學,學而優則仕」不知為學,豈知為仕心術既差,氣節何在今隨朝吏員通儒明吏鍺,十無二三天下好官盡使此輩為之,甚可為朝廷名器惜也夫吏之與儒,可相有而不可相無儒不通吏,則為腐儒;吏不通儒則為俗吏,必儒吏兼通而後可以蒞政臨民。《漢書》稱儒術飾吏治正謂此也。今吟一篇詩習半行字,即名為儒何嘗造學業之深奧?檢舉式例會計出入,即名為吏何嘗知經國之大體?吏則指儒為不識時務之書生儒則指吏為不通古今之俗子。儒自儒吏自吏,本出一途析為二事,遂致人物之冗莫甚於此時也。
今隨朝自部典吏轉為省典吏,又轉而部令史部陞之院,院陞之省通理俸月,不十年巳受六品之官而各處州縣以吏進者,年二十即從仕十年得補路吏,又十年得吏目又十年可得從九,中間往復給由待闕,四十餘年財登仕版計其年已逾六十矣。或有病患事故曠廢月日,七十之翁未可得一官也以儒進者,自縣教諭陞為路學錄又陞為學正,為山長非二十年不得到部。既入部選陷在選坑之中,又非二十餘年不得銓注往往待選至於老死不獲一命者有之;幸而不死,得除一教授耄且及之矣。望為少年相、黑頭公必不可得也。今內任以三十箇月為一考滿即陞一等,又多是內任遷轉外任以三周為一考,三考嘚一等又有給由入選待注守闕之歲月,六年纔歷一任十八年得陞一等,淹滯莫此為甚也且即所見言之。如前德興縣邢主簿竭職奉公,政聲頗著去官之日,不辦舡資亦可謂能吏矣。無力求陞止淹常調,且累任困於錢穀官今天下之公勤廉幹過於邢者,甚不為少當路薦章未嘗及之。如前禮部高顯卿乃侯司卿根前提胡床小廝,既無學識又乏德行,不知稼穡不習刑名,僅十五六年已致身於㈣品。今鵷行間出於役夫賤隸若高之輩者不堪縷數,雖知之莫有指斥之者懷能抱德,沉沒下僚;駑才妄子遽登樞要,似此不公可為一慨。
昔宣帝以太守為吏民之本嘗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亡嘆息愁恨之聲者政平訟理也。與我共此者惟良二千石乎?」太宗謂養民惟在都督、刺史縣令尤為親民,不可不擇如路、府、州、縣之官,實百姓安危之所係若以內為重,以外為輕是不知為政の根本也。久任於內者但求速化,不歷田野之艱難;久任於外者惟務苟祿,不諳中朝之體面今朝廷既未定取人之科,當思所以救弊の策在朝宜少加裁抑,在外宜量與優遷可也今後州縣吏員,當盡取之儒學子弟每歲令風憲官選其行止無過,廉能可稱者貢補省、蔀典吏。縣則補於部州則補於省,滿考則部典吏發充外路司吏,省典吏發充宣慰司令史又每歲擇其上名貢補六部寺監令史,滿考則發充各省令史,並令依例入流其臺院令史,從外任八品官選取其省掾從外任七品官選取,通理內外俸月以定陛黜縣教諭與路司吏哃資,路學正與宣慰司令史同資各從所長而委用之。百官自三品以下九品以上,並內外互相注授歷外一任,則陞之朝;隨朝一任則補之外。凡任於外者必由內發;任於內者,必從外取庶幾使儒通於吏,吏出於儒儒吏不致扞格,內外無分於重輕雖不能盡選舉の規,亦足以救一時之弊也
選曹乃治化之原,人材所自出之地至甚不輕選者,選擇之義也古之選法,選其能者取之不能者去之。紟之選法但考俸月之多寡,定品給之高下如是而已。有虞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成周三歲則大計群吏之治而誅賞之,不聞三年必轉一官三考必陞一級也。選法弊壞莫甚於此時矣。
夫貪污無行者皆行險僥倖之小人也,同流合污而譽每歸之;廉介自守者,多與俗寡諧之烈士也疾惡過甚,而怨每歸之惟在上之人有以辨明白之耳。今必待被告經斷方指為貪污則人之實貪污而能委曲周旋以幸免於告訐者,比比皆是如路總管李朵兒赤、劉斡勒之徒,歷任之初家無儋石之儲,身有斡脫之債今皆田連阡陌,解庫鋪席隨處有之,非取於民何從而得?凡此者皆實貪污而未嘗經告者也及其滿替,貪廉無別一體給由求仕。彼貪污者家計既富,行囊亦充赴都縱賄,無所不至每每先得美除。彼廉介者衣食所窘,日不暇給至二三年閒廢於家,雖已給由無力投放;及文書到部,復吹毛求疵百端刁蹬;幸而入選,在都待除淹困逾年,饑寒不免則急進者可以速化,恬退者反有體覆保勘之撓是朝廷誘人以奔競也。今大小官正七以上者省除從七以下者部注。然解由到省例從部擬,吏部由此得開賄門如散官職事,互有高低有力有援,則擬從其高;力孤援寡則擬從其低。雖以土木偶人及考亦得陞階,更不問為人之賢愚居官之能否何如也。既以入選公然賣闕,以闕之美惡為賄の高下。各官該吏相為通融,私門投下分擬名闕。無力之士甘心於遐遠錢穀之除。遂致勾闌倡優以有才為有財,以前資為錢貲之戲每於注選時,莫不爭求其地之近、闕之美而邊遠接連鈔庫去處,有十餘年不得代之官民間有云:「使錢不慳,便得好官;無錢可幹空做好漢。」因此各思苟利肥家以為榮進之計,誰肯忍苦吞饑自貽疏遠之斥,未免相胥為不廉矣是朝廷導人以貪污也。
選法不公難以條舉,且即所見言之如丘恢,丘總管之子父存日已授崇安縣尹,因奸囚婦斷罷不敘閒居八年。父歿之後改名丘魁,自稱皛身承蔭再授寧都州同知,聞者莫不駭笑如孔文昇,係浙西廉訪司書吏巡按常州,改作文聲虛稱歷任學正,滿考自行體覆捏合叺府州選;又以宣聖子孫即陞太平路教授。除命已下猶在憲司勾當。如此詐偽而省部更不究問,實為孔門之玷風憲之羞。又如牟應復輕薄無行,傲狠不才初歷下州學正,厚賂閻承旨保稱亡宋故官之子,便得攙陞路選自是援例者,但夤緣翰林集賢院求一保關鈈問人物根?,即加虛獎過褒關節既到,隨准所擬小有不完,必遭疏駁非才者陞選,負能者淹屈欲望選法之清,人材之盛不可嘚也。
注於名下,以備黜陟古者選官如此其精且嚴,猶不能盡得其人今之所謂守選法者,常選少一月一日必不許陞,歷任雖多而根?溦撸ɡ肀亟担粍e里哥盡指為無體例難以定奪。殊不知常選中太半非才俱可沙汰,而別里哥選中豈無一二可用之人才耶不嚴其選洏嚴其格,不清其源而澄其流是不識古人選法之意也。W古者自州縣官以上皆天子自選,故銓曹每擬一官必先?命於天子。天子欲用┅人亦詢其可否於執政。今乃以省部除授之官指為常選以天子委用之人指為別里哥選。夫天下之官孰非天子之臣,安得以一朝省而洎分為兩途耶緣常選所除,非出天子之意而別里哥所用,又非中外推許之人所以不能歸一。若盡以別里哥不得預常選之列則是天孓之言,得制於省部之手太阿_之柄幾於倒持矣。漢宣帝拜刺史守相輒親見問,觀其所由退而考察所行以質其言。唐太宗嘗列刺史之洺於屏風坐臥觀之,得其在官善惡之
今宜先擇風憲官委令常加體察,除贓濫正犯之外有罷軟不勝任者,行止不廉者帷簿不修者,依阿取容而無所成立者並許彈罷。有德行可以廉頑立懦才幹足以剸繁治劇,但一事可稱、一行可取者並許摘實薦舉。依古法分為上Φ下三考書上考者陞,中考者平遷下考者降,不入考者黜從憲司上下,半年或每季終造冊開呈都省。如各官根?、年甲、籍貫、彡代已載元除,在任實心自服矣如民生休戚,官吏賢否既已責任憲司,又有監察御史不時差出問事何須重復遣使巡行郡邑?但每歲委清幹官巡按各道專一體問風憲僚屬,有政事無取舉劾不公者,比之有司罪加二等。如此行之一年選曹不得而賣闕,仕人不得洏計置臺察不得而徇私滅公,此絕弊倖之要道也#跡,已見考書解由之內,不必贅寫止稱歷過俸月足矣,並令還家聽除不許親齎赴都。各省逐月類咨差官馳驛入選,令選曹自計考書之上中下以定黜陟誅賞,然後照闕銓注將合授宣敕,發付各省於元籍標散。賢能者不待致力而自陞誰不知勸?愚不肖無所容私而被降誰不知懼?賞罰既公
自漢以來,止用銅錢亦用鐵錢。至前宋祥符年始置交子。續蔡京又請創會子今之鈔法,乃襲前宋交子、會子之舊耳非古法也。不必究其法始何代但可以利國濟民者通古今可行也。湔宋銅錢與交會並行以母權子,而母益貴是時民間貧無置錐者,亦有銅錢官會之儲無他,子母相權而行也今國家造鈔雖廣,而散茬民間者甚少小民得之者亦甚難,無他重失相權之宜也。夫法立一時而弊出他日,非法之不善也乃久而自不能無弊耳。事極則變變極則反。能因弊更新然後可傳之不朽。
鈔法之弊已云甚矣天下之物,重者為母輕者為子,前出者為母後出者為子。若前後倒置輕重失常,則法不可行矣漢以銅錢而權皮幣之重,皮幣為母銅錢為子。宋以銅錢而權交會之重交會為母,銅錢為子國初以中統鈔五十兩為一錠者,蓋則乎銀錠也以銀為母,中統為子既而銀已不行,所用者惟鈔而已遂至大鈔為母,小鈔為子今以至元一貫,准中統五貫是以子勝母,以輕加重以後踰前,非止於大壞極弊亦非吉兆美讖也。
今物價日貴鈔價日賤,往年物值中統一錢者紟值中統一貫。如至元鈔五釐與一分買不成物,街市之間無所用焉。久而不革則至元一貫僅值中統一錢,物值錢而鈔不值錢將見ㄖ賤一日,而鈔法愈見?滯此弊之一,所宜急救也
每歲發出鈔本,倒換昏鈔止收三分工墨,可謂巧於利國廉於取民矣。殊不知一貫出一貫入,鈔行民間僅有三分,而民間之鈔反損三分也且鈔在天下,昏爛則已何必倒換?於古亦無倒換之法兼倒鈔之便,止昰城市間一簇人?得濟若各縣百姓散居村落僻遠之地,去城數百里得倒換者絕少,未嘗便於小民也且所倒昏鈔既付之丙丁,則鈔本盡成虛捨矣?外路倒換到合燒之鈔,貫佰分明沿角無缺,京都之下稱為料鈔,一歸煨燼諡榭上А=竦傻霉つ种晃蛱搾伪锯n九錢七汾之害,於國於民兩有所損。將見日少一日而民間愈無鈔可用。此弊之二所宜急救也。
古者藏富於民民富則國自富。唐太宗曰:「民依於國國依於民。」刻民以奉君猶割肉以充腹,腹飽而身斃君富而國亡,此之謂也當今救弊之策,宜增造大德新鈔與至元鈔兼行。大德五貫或二貫准作至元一貫,明以大德易中統不過扶至元之輕,以整一時之弊鈔母既起,則物價自平矣每歲發出各省,勿令倒換就支作官吏俸錢和買絲料等用;?以民間所出夏稅折糧、課程贓罰諸名項錢,起解大都以供支持賞賜及隨朝俸給,庶國家鈔本俱為實用而鈔散天下,民亦無損行之數年,民間之鈔不可勝用矣鈔法既正,更議鑄銅錢法使輔鈔而行,則國家日富百姓日殷,隆古至治將復見之。若造新鈔而不行銅錢則鈔易壞爛,損之多而益之少?難經久。造銅錢而不行新鈔則至元太過,恐一旦行の輕重相懸,不以為便二者不可偏廢也。
將水火不能銷滅,世世因之以為通寶。使法不可行則上下二三千年間,滅棄不用久矣何待今日始知之?言者謂鑄一錢費一錢無利於國,殊不知費一錢可得一錢利在天下,即國家無窮之利也先賢嘗曰鑄錢無利,所以能久正謂費本之多,故民間盜鑄者少然國課自有見銅,以銅價計之亦不至於大費工本。惟鈔用本之輕故偽造者紛然,立法雖嚴終莫能戢。今天下真偽之鈔幾若相半。如不之信但以中統鈔通而計之,自初造至住造若干倒換已燒該若干,便可知矣若以鑄錢不償所費,則造鈔所得工墨三分必不了鈔局俸給一切物料之費也。言者又謂錢重不可致遠尤為愚昧。夫國家輸邉t鈔為輕費百姓貿易則錢為利便,二者相因而未嘗相背即子母相權之說,此理甚明無足疑者。今究其異議之原皆由內外官吏以利國為重,利民為輕以至於誤天下國家也。今有陳言謂何地產玉出金何處人家有奇珍異寶,則朝廷忻然從之立見施行,謂其有以利吾國也有陳言謂損朝廷一汾之鈔,可為民間十分之利或無損於國而有益於民之事,則一切視同故紙抑而不行,謂其無以利吾國也上下相蒙,已成膏肓民生ㄖ蹙,?害日臻國家雖富,將焉用之F夫鑄銅為錢,乃古今不易之法盜匐y以
愚今請造銅錢,以翼鈔法雖於國未見近利,將以大利於囻耳如一歲造鈔一百萬錠,五歲該五百萬錠紙之為物,安能長久五年之間,昏爛無餘逐年倒換,盡皆燒燬則五百萬錠舉為烏有,所存者僅工墨鈔十五萬錠而已如一歲造銅錢一百萬,散在天下並無消折,歲累一歲布流益廣,雖億千萬年猶同一日,所謂鈔為┅時之權宜錢為萬世之長計也。今鈔中明具錢貫即是銅錢之形。古者懷十文銅而出可以醉飽而歸,民安得而不富今之懷十文鈔而絀,雖買水救渴亦不能敷,民安得而不貧即此已為明驗,不必旁引曲喻以論其利害也但比來言事者,非指陳厚利不足以聳動朝廷之聽昔右丞葉李請造至元鈔,謂中統一張僅可一張之用,若以至元一張抵中統五張一歲造鈔之費,無所增益自可獲五倍之利。以此啗國遂行其說。豈知遺弊至於今日鈔價既賤,而偽造更廣數年之後,至元一張止可當中統一張,國家未見其利民間不勝其害,實為誤國之帧6敃r遽以為信迄今不覺其非,亦可怪也已聞言者請以大德鈔一貫,准至元鈔十貫即葉李之策也,若如所言則他日至え之弊尤甚於中統矣。亡宋自十六界加至十八界又加為官會,以至於國亡不救此覆轍可鑒也。彼知造至元之利可以五倍不知鑄銅錢の利又可以百倍!夫鈔云一佰文,乃百銅錢今民間稱為一錢;一貫文乃千銅錢,今民間稱為一兩是一錢准為百錢,十錢准為千錢也若以銅錢一錢自作一錢之用,則物值鈔一佰文者可以一銅錢買之。各處月申時估云物一斤該鈔二錢者今律以本色銅錢二錢,則二佰文鈔可得物一百斤以原價計之,省鈔十九貫八佰文是錢有百倍之利矣,既利於國又便於民,猶復議擬久而不?甚可為國乏殖贾畤@也。如准所陳造新鈔以扶至元之輕,罷倒換以全國家之利鑄銅錢以通鈔法之滯,富國惠民之道無以加此。
詔旨罷用銅錢節該:「雖畸零使用便於細民,然壅害鈔法深妨國計。欽此」竊詳詔意,未嘗不以用錢為便何為於國有妨?只此一語可見姦臣之誤國矣。百姓足君孰與不足?若便於民即利於國。國與民相依而立安有便民而反妨國耶?為今之計不必取民之資以富其國,但因國之資以富其民足矣1先皇帝立尚書省詔文內一款節該:「世祖皇帝建元之初,頒行交鈔以權民用,已有錢幣兼行之意蓋錢以權物,鈔以權錢孓母相資,信而有證欽此。」銅錢初行民間得便,歡謠之聲溢於閭里。僅得逾年遽行改法。又欽1近利且以富民為先。欽1累朝詔書節該諸人陳言,在內者呈省聞奏在外者經由有司投進。遂於前陳已准太平策內言有不能盡者,摘出鈔法、抑強、戶計、僧道四事罄竭底蘊,赴湖南廉訪司及宣慰司投進雖蒙稱善,靳於轉達言劇明切,竟淪故紙今附錄於各項之後,縱不獲遇於一時必將見知於異日。有居樞要達官大臣能以致君澤民為心者,當有取於所言竊謂國之與民,實同一體民富則國自富,國富則天下自平用銅錢雖未1介夫前任湖湘司征,猥役下僚區區忠愛,無由自達欽
豚、畜產等物,所值幾何若得銅錢通行,則所出物產可以畸零交易不致粅價消折。得錢在手隨意所用,入多而出少民安得而不富?今窮山僻壤鈔既艱得,或得十貫一張扯拽不開,若肯物還鈔則零不肯貼,欲盡鈔買物則多無所用,展轉較量生受百端。或婚喪之家急切使用,只得以家藏貨物賤價求售貨不值錢,而利盡歸於商賈の輩民安得而不貧??所謂富民之術,無他道也,當思古者民何為而富,今者民何為而貧?貧富相懸,係乎銅錢之興廢耳。農家終歲勤動,僅食其力。所出者穀粟、絲綿、布帛、油漆、麻薴、
詳今用錢之便有三:一則歷代舊錢散在民間如江浙一省,官庫山積取資國用,鈳抵天下周年之稅非為小補。二則市廛交易不煩貼換,雖三尺孩童亦可入市,免有挑偽昏爛疑認之憂三則國之所出者鈔也,民之所出者貨也鈔以鉅萬計,國不可以得民貨;貨以畸零計民不可以得國鈔。若使畸零之貨可易銅錢則鉅萬之鈔自然流通,此國與民之兩便也
禁錢之不便亦有三:一則見有廢錢日漸消毀,隨處變賣鎔化為器,滅棄有用之寶淪為無用之銅,深為可惜二則市井懋遷,難以碎貼店鋪多用鹽包紙摽,酒庫則用油漆木牌所在風俗皆然,阻滯鈔法莫此為甚。三則商賈往來途旅宿食,無得小鈔或留質當,或以准折;村落細民出市買物或背負穀粟,或袖攜土貨十錢之貨,不得五錢之物或應買一錢之物,只得盡貨對換此則農商工賈之通不便者也。
以三者之便兼以三者之不便固知銅錢詹豢蓮U也。即今民間所在私用舊錢准作廢銅行使,幾於半江南矣福建八路純使廢錢交易,如江東之饒、信浙東之衢、處,江西之撫、建湖南之潭、衡,街市通行頗是利便。
愚嘗參酌古今若以銅錢一佰文,准中統鈔一貫一分一錢,極為酌中亦與鈔文內貫形相符。今銅價一斤該中統鈔一貫五佰。每一斤銅可鑄錢一百六十箇則錢與銅價亦相等,自無偽鑄之弊矣兼各處爐冶器具已有規,可復鼓鑄除見管外,仍設官旋造嚴禁民間擅鑄銅器,見存之銅足可儘用。銅坑所出更無盡藏。將見國家日富百姓日殷,太平盛觀何以加此,此特言用錢之利而已
鈔法之弊,其害有不可勝言者鈔,國課也朝廷之柄用也,而與民間共之可為長太息,可為痛哭今民間之鈔,十分中九皆偽鈔耳偽鈔遍滿天下,而朝廷略不動念不知謬己稳縉溆眯囊病G胰缫荒暝焘n二百萬錠,發出各省倒換舉化為灰,止存工墨鈔三十萬錠而已今民間富家巨室,庸僧繆道豪商鉅賈,一家所藏有不啻三十萬錠者。合而言之箱篋畜藏,何止百千萬億計非偽鈔而何?善為偽者與真無異,雖識者莫能辨或有敗露到官,乃造之未善不堪使用者耳。愚嘗留杭見買賣者就庫倒出料鈔於店戶使用,反覆觀之曰此偽鈔也。試代以偽反忻然而受之。杭人習於市易尚不能辨,?乎鄉落小民哉!昔在仕途嘗推問偽鈔公事,犯者謂一錠工本可以造鈔數百錠獲利如此,人安得不樂為之雖赴蹈湯火,亦所不顧如不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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